这些话语如同一道清泉,瞬间洗涤了他心中的恐惧与慌乱。
傅少平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清明。他不再去想自己能否战胜眼前的怪物,而是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脚下的每一步、手中的每一剑上。
他开始观察血尸的攻击节奏——每一次扑击后,它都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那是它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
“就是现在!”
傅少平抓住血尸一次扑击落空的间隙,脚下步伐灵动,身体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血尸的利爪。
同时,他将全身的真气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剑尖,体内的每一条经脉都在这一刻被调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嗡鸣。
“落霞三式——朝霞初升!”
傅少平低喝一声,长剑化作一道璀璨的霞光,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精准地刺入了血尸眉心那一点最脆弱的地方。
“噗嗤!”
剑尖没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血尸的身体猛地一僵,动作瞬间凝固。它的那双血红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吼——!”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的惨叫从血尸口中发出,它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膨胀,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傅少平猛地抽回长剑,毫不犹豫地拉着一旁的阿福,向后急退。
“轰!”
下一刻,血尸的身体轰然爆开,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溅落在地上,瞬间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为首的黑衣人见血尸被灭,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知道大势已去,转身就要逃跑。
“想走?”沈青衫冷哼一声,手中剑光一闪,“噗”的一声,那黑衣人的头颅便滚落在地。
战斗结束,土地庙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燃烧的蜡烛发出的“噼啪”声。
傅少平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握着剑柄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他走到阿福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状况,发现他虽然虚弱,但性命已经无碍。他松了一口气,将阿福轻轻扶起,靠在墙边。
沈青衫走了过来,看着傅少平,眼中没有了往日的严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欣慰。
“你长大了。”他拍了拍傅少平的肩膀,声音温和而肯定。
傅少平抬起头,看向师兄,眼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师兄,我明白了。”他郑重地说道,“剑,不只是杀伐的利器,更是守护的屏障。心若不静,剑便不稳;剑若不稳,何谈守护?”
沈青衫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记住今天的感觉,它会成为你剑心中最宝贵的一部分。”
他抬头望了望窗外,血月的光芒已经渐渐褪去,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走吧,天亮了。”
两人搀扶着虚弱的阿福,走出了破败的土地庙,迎向了新的一天。沈青衫的目光在傅少平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深沉,仿佛穿透了晨雾,也穿透了岁月。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转身率先向庙外走去。傅少平搀扶着阿福,紧跟其后。
庙外,晨光熹微,将夜间的阴森可怖涤荡一空,只留下山林间清新的草木气息和远处隐约的鸡鸣。阿福虽虚弱,但神智已清,颤声道:“多、多谢两位仙长相救……”
“回去好生休养,近日莫要近阴秽之地。”沈青衫语气平淡,递过一小块用红绳系着的护身符,“贴身戴着,可安魂定魄。”
阿福千恩万谢地接过。
三人沉默地行了一段山路,将那座散发着残余血腥气的土地庙远远抛在身后。傅少平心中的激荡渐渐平复,但一种更深沉的思绪开始翻涌。他回想昨夜生死一线的搏杀,回想那心剑合一、仿佛与霞光同辉的一刺,再回想师兄那句“你长大了”,心头滋味难言。
忽然,走在前面的沈青衫脚步一顿,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却随风传来:
“昨夜之事,你有何想?”
傅少平略一沉吟,谨慎答道:“师弟愚钝,以往只知练剑求快求强,经此一役,方知心念纯粹,方能引动剑意真髓。对敌之时,惧念一生,剑便迟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