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起身朝西院那边躡手躡脚地靠近过去。
掩在西院小门外,我就看到西院主屋里似乎有灯火,不是电灯光,而像是以前点的油灯。
灯影摇曳间,一道奇怪的身影印在窗户上,像人,却又不像。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有好几个大大小小的人叠加在一起站在那儿一样。
房间里隱隱地有女人惊恐又委屈的声音传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著同一句话:“荆城曹余氏,年十六,抬为曹公妾室,当夜而寡,守节孝三载,无子嗣……”
这句话我见过!
是旌表文书上对曹余氏生平的描述。
可曹余氏为什么会在夜半时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
她在说给谁听?
又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思忖间,女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像是受到了某种奇耻大辱,歇斯底里的喊叫、求饶。
一遍又一遍。
西院的动静太大,导致正院这边大家全都聚集在我身后,一个个面色难看至极。
就在这时候,西院主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我后方,吴孟的小儿子吴谦瞬间抖著声音说道:“她出来了,她出来了……”
吴谦说话的时候,两条腿似乎都在抖,转身就想逃。
我压低声音说道:“吴谦,你先过去。”
吴谦直摇头,一个大男人,此刻感觉都要哭了,推搡著他大哥吴畅说:“大哥,你去,你先去。”
吴畅听说了家里发生的事情,但並未亲身经歷过,无知者无畏:“看你那怂样,那东西还真能把你吃了!”
说著,他一抬脚,大步朝著西院跨了进去。
吴畅的步子很大,很快便走到了西院主屋门口。
就在他转身准备进主屋的时候,整个人猛然僵住了。
紧接著,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脚下步子凝滯,像是灌了铅一般地艰难挪动著。
隨著吴畅慢慢往后退,曹余氏的身影逐渐暴露在了眾人的视线之中。
那是怎样一个女人啊!
她很瘦,瘦到仿佛只剩下了一副皮包骨头,但她的肚子非常大,像是要临盆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