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幻想那样的场景。高档的餐厅,精致的菜肴,还有那个传说中优雅而高傲的女人。
景烁会不会被她带去美国?如果真的走了,池叔叔会不会也跟着去?
这个念头一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就涌上了心头。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池景烁从来都不是什么跟他同病相怜的单亲家庭孩子,他们本质上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一个是在咖啡店帮工的普通孩子。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收银台前,许兰心正挂着亲切的笑容为客人结账,但不知怎的,祁默总觉得今天的她带着一丝难以掩盖的紧张。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池景烁低着头,用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洗手碗里漂浮的柠檬片,把那可怜的果肉戳得稀烂。
尴尬的沉默在餐桌上蔓延。
直到池洺川侧身靠过来,把菜单推到他面前:“想吃什么?”
他语气随意,像是只在楼下的小餐馆吃饭。他虽没刻意打扮,却与这家餐厅微醺的氛围意外契合,松散的发丝与微敞的衬衫,让人一时分不清他是客人,还是天生属于这里的某种气息。
池景烁看都没看那本厚重又精致的菜单,此刻他哪有心思吃饭。
“随便。”他闷闷地回了一句。
“是吗?”池洺川笑得漫不经心,“那我帮你点。”
陈艾薇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没耐心再看下去了,抬手招来侍者。
然后,池景烁就听到了一串他完全听不懂的、如同唱歌般流畅悦耳的语言。
陈艾薇用一口纯正流利的法语和侍者交谈,姿态优雅而从容,仿佛这才是她最熟悉的领域。她点好了前菜、主菜和汤,还为自己选了一支配餐的白葡萄酒。
池景烁忽然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和这个所谓的“母亲”之间隔着一条多么遥远的鸿沟。他们不止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国家,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在他感到愈发窘迫和渺小时,身边的池洺川开口了。
“bonjour。”
“pourlui,unb?ufwellington,àpoiunrisottoauxtruffesnoires。”池洺川翻阅着菜单,最后又补充了一句,“onverrapourledessertplustard。”
同样是流利而标准的法语,甚至比陈艾薇的语调还要多几分随性的慵懒。
池景烁瞪圆了眼睛。如果不是一旁的侍者恭敬地答应了,他绝对会怀疑他爸在临时胡邹!
他都不知道他爸会说法语?
说好的关了公司、整天在家无所事事混日子的“落魄”中年男人呢,除了拳击,现在居然连语言的技能点也点了?!
陈艾薇显然也有些意外,她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对面的男人:“我还以为,你早就把这些忘光了。”
池洺川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忘了还怎么吃饭?”
这话带着几分当年的随性劲儿,让陈艾薇恍惚了一下……差点以为又见到了当年的池洺川。
她端起水杯赶紧抿了一口,重新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将目光再次锁定在儿子身上。
“景烁,我听兰心说,你现在成绩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