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李绍望着她问。
元桃
晃了晃手,那链子上的玉石似乎还透着光亮,剔透的像是含水,不禁笑说:“我喜欢”
李绍淡淡一笑:“喜欢就带着。”金叶子交给胡姬,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李绍带她在西市里闲逛了两个时辰,直到宵禁的鼓声响起,方才说:“该回去了。”
元桃脖子上挂着鬼面具,肩膀上挂着手勾镂空小腰包里面装了时下流行的西域胭脂水粉,手上带着玉石手链,发髻上插着红宝石镶金发簪,可谓是满载而归,但是一听要走,仍觉不尽兴。
李绍凝着她,渐深夜色遮住他鲜有的温柔的眼,语气仍旧平淡:“下次再领你出来可好?”
元桃一愣,忙不迭点头:“好”
……
元桃这些奴婢在太子册礼前一天就搬去了东宫,负责置办物件和打扫宫殿。
“这东宫同我想象不太一样。”陆霜好奇东瞧西望。
元桃放下行礼,环顾四周,赞同道:“确实,这里看着虽宏伟,却……却陈旧。”
陈旧里弥漫着一股死沉沉的朽木味。
一想起几个月前,废太子李瑛还住在这里,元桃就感到透不过气,纵使晴空万里,也像是蒙着层灰白。
惠妃是被李瑛亡魂纠缠而死的。
元桃一想,倏忽间浑身凉透,连忙打消心中乱七八糟想法,道:“兴许是空了段时间,缺少几分人气,不要紧,住习惯了就好了。”
陆霜颇为认可,帮着元桃一起往府库搬东西,闲来无事,问元桃道:“你昨日回来的怎么那么晚。”
元桃掖了掖额角汗:“从马场出来去了西市”忍不住赞叹:“那里新鲜玩意可真多。”
“西市”陆霜蹙眉,道:“听说那里不少胡人。”
元桃见她似乎嫌弃,道:“陆姐姐不喜欢?”
“胡人生性狡诈狠毒,实难喜欢。”
“陆姐姐你此前接触过胡人吗?”元桃问道,奇怪她为何会对胡人有如此大的偏见。
陆霜脸色稍凝,搪塞道:“曾流落至平卢,不提也罢。”
……
太子册礼举办的这日是太仆署占卜所择的天时,早在一天前,整座长安城都被羽林军封锁起来,喜悦而又肃穆的氛围笼罩着每条街道。
天将亮时,韦容已经换好一身太子妃正服,头戴金钗在奴婢的陪同下进门。
奴婢正在给李绍穿册礼时所着的朱明服,韦容示意奴婢们退下,亲自上前给李绍整理,声音温柔:“这身朱红色的衣裳正衬殿下。”
李绍一笑,侧目看她:“太子妃是来打趣我的吗?”
韦容温和一笑,抚过李绍胸前衣裳,道:“太子册礼过后,殿下就要改称谓了。”
李绍笑道:“自称吾”
韦容微笑说:“妾初听着,还不习惯。”取了发冠给他戴上:“殿下请求去了车辂,步行直殿门,现下时辰将近,不好耽误。”
李绍握了握她的手,平静道:“辛苦了。”
韦容向他深深行礼,端庄说道:“妾在这里,恭贺太子殿下。”
从十王宅到太极殿的这一路,李绍走得并不快,每一步都值得他慢慢品味,十载光阴倏忽而过,他再次回到幼时生活过的太极宫,时过境迁,已不是那个被人漠视,欺辱的三皇子,而是东宫储君,未来的天子。
开弓没有回头箭,太子这位置要么不坐,坐就必须坐到底,绝不可以落得李瑛那般下场。
他的眼睛渐渐冷沉,隐隐有凛冽的光流动其间。
太极殿内,北壁下已设好皇帝御幄座,东堂业已设太子位,面西而立,象征储副承天命。
殿前百官早早恭候,仪卫、鼓乐、玉册、太子印,依次立好,远远望去,密匝匝的一片人头。
深秋日头仍旧刺目,太子三师于宫门等待,不敢稍有怠慢,直到太子仪架到,方上前引路至于东堂。
至东堂,三师稍退,李绍伫立等待,太极宫由于地势低洼,常年湿气深重,即便此刻正处巳时,旭日高升,亦不免有阴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