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桃迷茫望着他。
李绍说:“是雏鸟的意思。”
元桃低下头,短暂的沉浸在了书里。
李绍端详她的侧脸,隐去眼底情欲,片刻后,语气淡然问道:“今日怎么来了?”
元桃有些纠结,四下张望。
李绍看破,淡淡说:“这殿里无旁人,你尽管说。”
“奴婢方才去阿徽那里簸钱,遇到了李觅。”
“哦?”李绍语气波澜不惊。
元桃将书放回案上,手拄着膝盖:“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觉这东宫里今日多了许多生熟面孔。”
“是圣人派来的。”李绍毫不避讳,冷淡的眼睛似笑非笑望着她。
他竟然还能如此泰然自若,元桃心疑,问道:“他们可是来监视我们的?”
“我们?”李绍别有深意的挑起这两个字。
元桃心道他这会儿还有心情在这里调侃自己:“看来奴婢担心是多余的。”
“你担心我?”李绍顺着她说的话,有意追问下去。
“奴婢能够安然无恙,也是承太子殿下雨露恩泽,近来时局动荡,奴婢也不是感觉不到。”她欲起身:“不过既然太子殿下没事,奴婢就不叨扰了。”
元桃说完这话,回头一看,李绍正抱臂含笑呢。
元桃这下头也不回,快走到门口时,听他说:“过来陪会儿我。”
元桃本不想理会。
李绍又说:“给你的太子召令你可写好?准备要什么赏赐?”
元桃被问住了,着了他的道,慢腾腾走回去:“还没写,奴婢不知道都有什么赏赐,自然也就不知道讨什么赏赐。”
身体一晃,他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揽到了怀里,她欲起身,却被他另一只手臂压在腰间,他微笑说:“那你就慢慢想,想好了写在召令上。”元桃垂着眼帘,细嫩如羊脂的小脸,浓密睫毛般敛住眼里动人水色,他见着,伸手从水晶盘里取下一枚点心给她,道:“倘若有一天我不是太子了,只是个庶人,你还会怕我吗?”
是枚桃花样式的点心,看起来格外香甜,绽放在元桃手掌心。
“您不是太子了?”元桃尚在品味他的话,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凝着他,殷红的嘴唇一动:“那我们就可以离开东宫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柔,却又格外清晰,她每次提到“我们”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都跟着叩动,眼底弥散着温和的笑意,道:“是,可我不是太子就不能给你赏赐,那卷太子召令也成了废纸,更不会有那么多的银钱给你买房置地,如此,你还愿意我做庶人吗?”
元桃默然不答。
李绍伸手摸了摸她的腮,道:“还是做太子好,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够给你。”深深看着她,又道:“你不能怕我。”
“孟氏的死是殿下谋划的。”元桃凝视着他的黑眸。
“你为何总要提她?”
“奴婢看着她的尸体被抬出去。”元桃说,不自觉拧起衣角。
“你和她不同。”
“那只是因为殿下还没厌倦。”
李绍脸色微变。
元桃看着他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手指修长,整齐干净,骨节处泛着淡淡红色,青色血脉微微隆起,低声道:“殿下是不会放弃做太子的,殿下不要骗我了。”
元桃说:“对于殿下而言,奴婢其实也并无不同,若有一日,殿下也会因唾手可得的权势而放弃奴婢,奴婢知道。”
“你非要在这时说如此不中听的话吗?”
见元桃默然,他声音愈冷:“你可以用各种理由抗拒我,可以是那个早死了的吐蕃人,可以是虚无缥缈的若有一日,你何曾见过我那样对你?”他擒着她的下巴,摆正她的头,问道:“我可曾有半分亏待过你?”
元桃仍旧不回答,纵使背摆正脸,也垂下眼帘不看他。
他声音冷冽,道:“你若是那么想死,吾就送你去陪那个心心念念的吐蕃人。”
李绍有意吓唬她,只是稍稍凶她,她眼泪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一时倒也分不清是真被吓到了还是因为他提了那个吐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