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的冬天裹着湿意,风像从海上拎着水一路走来,温柔却不放过任何皮肤的缝。
虹桥的玻璃顶把阳光分解成细碎的亮点,洒在地面上。
宋佳瑜从舱门出来,步伐干净利落。
她给乔然发了条消息:【落地。】
对方几乎立刻回:【项目收尾,晚上不知道几点能回。你回家先好好吃饭,要不要让阿姨先给你做上?】
宋佳瑜:【不用,回去我先把你书桌那摞招股书挪开。】
一个笑哭表情弹回来,后面跟了句:【等我。】
“等我”两个字在屏幕上亮了几秒,像一盏给疲倦路人指方向的灯。
宋佳瑜收起手机,走向到达层外侧车道。
她家的司机已经把车停在最边那条线内,见她出来便下车接过行李。
车厢里暖气开得正好,真皮座椅带着淡淡的清洁剂气味。
申城的风在窗外掠过梧桐的枝杈,枝影在玻璃上轻轻摇。
沿着高架向市心开去,江水在远处泛着润亮的灰,楼宇在雾中时隐时现。
她倚靠着座椅看了会儿风景,又合上眼——只是旅途后的短暂放空。
她没有把元城发生的一切想得太复杂:那些只是插曲。
她真正的生活,在这里:李岚的公司,工厂的噪声,会议室的白板,乔然的怀抱。
车停进小区的地下车库。
电梯需刷卡,指示灯柔和。
回到家里,窗台上的常春藤沿着白墙又攀高了一点。
茶几上果然横着一摞招股说明书,书签插在中段。
她把它们整齐叠好,拿一册随手翻开,黑白文字像密密的雨点。
她看了一行,合上。
站在窗前往下望,街口咖啡店门口排着队,杯盖上的热雾在黄昏里一点点散开。
宋佳瑜洗了一个很热的澡。
水声落在瓷砖上,像一段无词的乐曲。
镜子被蒸汽糊住,她用手掌在上面抹出一小块清晰。
镜子里的人看着她,眼神一点点沉静下来。
她把外套挂进衣橱时,手指触到最内侧口袋——空的。
那片暖手贴不在她这里。
她想起清晨递给陈知的那个动作,随手、自然,像在长路上把一小团热交给另一个同行者。
她笑了笑,把抽屉轻轻关上。
天渐渐暗了下来,窗外起了细雨。
申城的雨总是这样,来得不急,却要下一整夜。
宋佳瑜看完了两部电影,她关灯,卧室里仅留一盏橘黄壁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