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在老夫人的主持之下,赵雪梨给裴鹄夫妇跪着敬了茶,改口唤了义父义母。
裴鹄和夫人李梁玉一直表现得十分温和,脸上笑吟吟的,看不出对突然被塞了个大闺女有任何不愉快、不满意的情绪。
他们欣然受了雪梨奉上的新茶,还给了回礼。
老夫人见事成大半,道:“姈姈,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半个娘家了,自今日起,你便留在此处待嫁罢,在蘅芜苑的那些东西稍后我都会让下人送来。”
才刚认完亲,老夫人就直言让她留下,不必再回侯府,怎么听都有几分赶人的意味。
在从前,姜依是赵雪梨与淮北侯之间的唯一纽带,可现在姜依人都不在府中了,赵雪梨与淮北侯府自然再无瓜葛。老夫人自认自己还如此费心操持赵雪梨的婚事,给她妥善安排好一切后才这说这番话已经是分外厚道了。
赵雪梨虽然忧心出了侯府的自己会失了庇护,被宋晏辞报复,但她又无法令老夫人转了心意,允自己再住几天,只好点头同意。
赵全盛夫妇也以要亲自送孙女儿出嫁的由头在裴鹄家的宅子里住了下来。
这一场正堂宴席,最后只有老夫人离去。
李梁玉给赵雪梨安排的院落在西边,里面琳琅满目,小女儿家的物件应有尽有,她笑着道:“我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奈何生下策儿后身子一直不好,到了现在再也没怀上过。赵往后我也叫你姈姈如何?”
赵雪梨点头。
李梁玉才接着道:“此前老夫人找我们说了要认你做义女一事后,我便开始着手准备女儿家的闺房了,可到底是没有养女儿的经验,也不知姈姈看了可喜欢?”
赵雪梨原本紧张局促的心落下大半,她也笑着道:“多谢义母,姈姈见了,心中很是欢喜。”
李梁玉道:“喜欢就好,若是觉得还有什么欠缺之处,只管来找我就好。”
赵雪梨也住不了多长时间,即使真有什么不适应之处,也是不可能去麻烦李夫人的。
待她走后,赵雪梨简单洗漱了一番,就躺床上歇息去了。
本以为初来乍到,她会不安地彻夜难眠,可或许是白日里太费心劳累了,她竟是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眠到天色大亮,雪梨睁开眼看见陌生的房间,还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在哪里,她连忙起床去给李梁玉和裴鹄请安。
宅子比不了淮北侯府堆金砌玉,下人也不多,但却打理得很细致清雅,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赵雪梨到了前厅,见只有李梁玉在慢悠悠看账本,有些羞窘地走过去请安,又为自己起迟了一事致歉。
李梁玉放下账本,走上前笑着扶起她,“姈姈,我们家没有这些繁文缛节,策儿平日里在家亦是不用晨昏定省的,你们能起得来,我却还想多睡上片刻呢。”
赵雪梨微微愣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好。
“你义父早早去当值了,你祖父母方才用过早膳,出去游逛了。”李梁玉说到一般,似了想起了什么,又接着道:“姈姈,往后你若是要出了府去玩,同我知会个去处就好,我若不在,与李管家说上一声亦是可以的,旁的都没什么,只不过晚膳前必须回来。姈姈,义母并非是要管束你,京中治安虽好,可你到底是女
儿家,天色暗了还是待在府里为好。”
赵雪梨还从没有得到过这样的自由,她将这些话在心中过了一遍,只觉得有几分恍然和欣喜。
李梁玉见她半晌没吭声,问:“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赵雪梨道:“没有多谢义母”
李梁玉笑了笑,摆手放她自己出去玩了。
赵雪梨走出前厅后,去膳堂吃过了早膳,然后安安静静回了院子。
倒不是她不想出去玩,只是在宋晏辞尚未抓到的这个节骨眼上还是闭门不出,安分为好。
转眼又过了数天。
赵全盛夫妻两人头一次来盛京,每日在外玩得乐不思蜀,都没空来雪梨跟前惺惺作态了。
李梁玉和裴鹄更是没有半点架子,简直是不像盛京权贵作风了。
赵雪梨在裴家过得极好,她不需要看谁的脸色行事,也不用战战兢兢,尽管心里藏着事,也却没再整夜整夜地辗转反侧。
临近四月末时,老夫人着人合了雪梨和江翊之的八字,没合出什么大的问题,就暗示江家在五月初可来上门提亲了。
但在江翊之来提亲前,却又发生了一个意外。
他丁忧了一月,又得二皇子帮助,本已是可以正常参加殿试、娶妻生子了。但是在四月最后一天,赵雪梨又听闻一个惊人的消息。
江翊之的两位‘亲生父母’再次意外身亡。
还是一样的落水,只不过一个溺死在了自家水缸,另一个死在浣衣的河边。
江府乱成了一锅粥,江翊之再迟钝,也知道是有人在针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