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谏之辩驳:“自然!父亲祖母若是不允,大不了我带着赵雪梨脱离侯府,自立门楣。”
裴霁云颔首:“私奔,连妾室也不如。”
裴谏之不认同,“大哥,即使我脱离侯府,也能给赵雪梨三媒六礼
,如何就不算正妻了”
裴霁云:“若真如你这般做便算结为夫妻,那些跟着男人私奔的女郎也不会个个下场凄凉,悔不当初。”
裴谏之:“他们是他们!我同赵雪梨定然不会如此!”
裴霁云似是觉得好笑,他略有些讥讽地道:“是吗?你这一句话能有几分重量?每一位诱哄女郎私奔的男子应该都如你这样坚定过,可是后来怎么又背弃誓言回去了呢?那些人在私奔之时尚且是真心的,有情的,或许他们最初也以为自己能忠贞不渝,耐住世俗唾弃责骂,两情相悦之人都尚且如此,而你呢?对待姈姈又有几分真心?”
裴谏之被问得有些哑口无言,他依然不服,“大哥怎么知道我们就会私奔呢?万一父亲和祖母同意了岂不更好?”
裴霁云问:“你有什么筹码能让他们同意?”
裴谏之确实没有任何筹码,此刻不免陷入沉默,可他尖锐的燥意依然没有收敛,反倒越发沉闷了起来。
裴霁云黑眸深沉:“你只是想用姈姈的清白去赌一把是吗?谏之,你明明知道宗族里的那些人不会应允的,可是仍然肆意妄为,心中是否想过,此事一出,姈姈即使做不了你的正妻,可妾室通房却是可以的?”
裴谏之立刻道:“我没有!”
裴霁云并不关心他是否有过这些心思,语气嘲弄地问:“那你有什么?一张说出的话毫无重量的嘴,一个不计后果、行事冲动的脑袋?一颗即使没有半分把握却敢拿姈姈一生去赌的真心?”
字字句句,刺人无比。
裴谏之心下一团乱麻,还不死心,“大哥,只要你同意,我还是有很大把握能娶赵雪梨的。”
裴霁云被族里寄予厚望,虽然他尚且无法做主自己要娶谁,可若是做出些让步,确实能干涉到裴谏之的婚事。
可是,裴霁云缓缓道:“谏之,你既已经知道姈姈与我情投意合,两心相许,我又怎么会愿意让她嫁给你?”
他话音落下,像一颗如有千斤之重的巨石砸落在地,令裴谏之绷着身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笼罩在裴谏之周身的燥和怒被浇上一层心凉的寒水,他僵在原地许久,忽然转头问赵雪梨:“你!你是什么意思?”
赵雪梨茫然地眨了下眼。
裴谏之死死盯着她,“赵雪梨,你要不要赌一把嫁给我?就算祖母和父亲不允,我亦可以让你过上安稳日子,不论是脱离侯府,离京在外,还是做我的侧室。”
他像是生怕赵雪梨误会,说完这句后又连忙补充道:“当然,我不会再娶妻,后院也就你一个,之前承诺你的算是变相做到了罢。”
赵雪梨没有犹豫地开口:“不要。”
她真心认为裴谏之还是孩子心性,若是自己的一生都交付给这种人,那才是真正的完蛋了。
更何况她还要靠着裴霁云保护娘亲,若是自己转头和裴谏之搞在了一起,不仅是自己下场凄惨,就连娘亲也会受到连累。
裴谏之脸色难看了起来,“我都说了,只会娶你一个,族里对我的亲事干涉远没有大哥那般强硬,你和他搅和在一起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赵雪梨轻声细语,认真道:“我不愿意嫁给你,同表兄没有干系,只是单纯因为我不喜欢你。”
曾经或许还是厌恶的,但因为他在明湖救了自己,又去乾壹剿匪给自己报仇,雪梨难以再恨起来,可要说解开心结,却也是有些困难。
恨就是恨,恩情就是恩情。
两者做不到抵消,令她喜欢上一个日日欺负自己的纨绔。
裴谏之额头上的青筋不屈服般跳个不停,他沉着脸说,“赵雪梨,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别以为攀上大哥就可以高枕无忧。”
赵雪梨叹了口气,“谏之表弟不是一向对我不喜,甚至厌恶,怎得忽然说要娶我?难道其实你是爱慕我的?”
裴谏之像被刺到一样,立刻阴着脸反驳:“闭嘴!我才不会爱慕你,只是我有情有义,见不得你因为失了贞洁被夫家厌弃的样子,既然小爷的好你不稀罕,那便算了!我还不愿意娶你呢!一个同男人无媒苟合,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你以为我会在意你是否真的愿意嫁给我吗?别做梦了!我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个,还爱慕你?我是什么贱人吗?不爱贞静清白的闺阁小姐,要去爱慕一个自己同表兄搞在一起、不知悔改的女人?”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吐出的字眼像冰像箭,硬要刺进赵雪梨心中,激起她一些另类情绪才好。
赵雪梨张了张嘴,又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闭上了。
这桩举动让裴谏之更加气愤,难以自控,他道:“赵雪梨!你好样的!”
临走前,他搁下一句警告,“我可以抛了京中富贵同你离京,也可以就算纳你做妾,便再不娶妻,可是我大哥可以吗?我的婚事不由己,那他的只会更甚,他敢保证不管如何只你一人吗?赵雪梨!你最好想清楚,谁才是最合适的!当然!就算你现在反悔了,愿意嫁我,我也是不愿意的!”
他似乎是气狠了,摔上门径直离去。
屋子里在那一声砰响之后,就陷入了短暂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