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栗拉着葱生走到另一桌坐下,喊道:“店家,给我们也来两碗!”
他也不知道人家做的是什么,只顾着吸着鼻子,被那股鲜香勾的神魂不定。
葱生吸了吸口水,跟着起哄:“店家快点,快点!”
两只大碗很快被端了上来,里面一层乳白的汤,撒着细碎的葱花,汤水底下是满满熬煮太久的酥烂肉丝,冒着腾腾热气泛着怪异的香。
苏栗端起碗猛地喝了一口,烫的一边哈气一边对葱生道:“好喝,鲜。”
葱生连忙捧起碗,小小尝了一口,登时被这鲜香的滋味征服了,也不再废话。
两人呼哧呼哧地吃着,沈珏走了进去,看他们喝完了汤,拿筷子吃干净里面的肉,剩下的肉渣都没放过,恨不得把碗底都舔一遍,两人连斗篷都来不及脱,吃的满头大汗小脸通红,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碗。
沈珏看着依旧舔嘴的苏栗,冷不丁问:“蛇肉好吃吗?”
苏栗呆了呆,“蛇肉?”
只有葱生认真地答:“好吃呀,还想再吃。”
苏栗还没说话,沈珏冲里面招了招手:“再来两碗。”
苏栗闻声冲了出去,剩下沈珏和葱生坐在铺子里,一人面前一碗蛇羹,慢吞吞地食用。
葱生是吃太多,肚子一时装不下,只能慢慢喝。沈珏是许久不沾人间荤腥,也慢吞吞地品着。
葱生见他吃的不急,好奇地问:“祖宗,你以前吃过呀?”
沈珏点点头。
葱生问:“比这个做的还好吃吗?”
沈珏又点点头,自然地想起季玖,论起做蛇的手艺,怕是这世上没人比的上他。
他拿伊墨没办法,拿那些灵智未开的野蛇却一抓一个准,攥着蛇尾手腕一抖,便甩起一道响鞭,只一下,无论有毒抑或无毒的蛇类便被甩散了骨架,变成软塌塌的长虫。
尔后手起刀落,蛇头便落了地,再竖起刀尖一划,轻轻一扯蛇皮也就落了地……
那些年月里,也不知道多少蛇类遭了伊墨的连累,被季玖取了卿卿性命,又被做成蛇肉十八烹,煎炒煮炸炖烤,大约几辈子的厨艺都发挥在各种蛇身上了,连带着他也跟着吃了许多蛇,吃的有一阵子看到伊墨就想躲,生怕一看到他,就泛起大逆不道的念头。
当然,伊墨自己也没避过,约莫千年里第一次吞同类,第一次吃还冷着脸,后来发现味道确实不错,也跟着吃的不亦乐乎。
甚至后来他成了人,还时不时馋虫作祟,怂恿着柳延做蛇肉十八吃,还挑剔的一定要吃毒蛇,说是毒蛇肉更香,越毒越鲜,不知哪来那么多歪理。
现在想起来,都是从前的事了。不过是少年意气,无论是季玖抑或他自己。
然而少年终究会老去,他也不例外。
吃完了蛇羹,沈珏付了银钱,和抱着肚子的葱生走出小铺,外面等着的苏栗蹲在墙角,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们。
葱生跑过去劝他:“好吃就行了你管它是蛇还是虫呢。”
苏栗吸了吸鼻子,闷闷地道:“不是啊。”
葱生:“那是什么?”
苏栗愤愤地道:“我要早知道蛇肉这么好吃,以前在山上就不白白打死那么多蛇了!”
好气。
越想越气。
气鼓鼓的苏栗拽着抱着肚皮的葱生,重新溜达着消食。沈珏放慢脚步,再次远远地缀在他们身后。
一直逛到傍晚,葱生蹲在两只被绑了翅膀一天都没卖出去的大白鹅跟前,咬着手指头看鹅。苏栗却远远的站在他身后,颇有些不想靠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