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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2页)

伊珏笑了一声不同他争论,颇为乖巧的模样静静伏在白玉山肩头,视线却并不含蓄地望着薄如蝉翼的表层皮肤下蔓延的艳色,从耳朵至颈项,活色生香地掩进了衣襟。

白玉山目视前方走的平稳,却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将肩头的脑袋转了个面向,俨然将“要点脸吧”四个字写满了掌纹,只恨不能全给他盖上。

伊珏撇着头咬紧唇不敢笑出声,怕将人笑出羞恼成怒来,难哄的很。

寻常的饭后散一散都能散出别样意趣,回到宅子里伊珏心情好极了,得意忘形地忘了先前在老父亲面前的识情知趣,含着白玉山摆上桌的点心大咧咧地张口就问:“你们之前说我欠的债是什么?”

伊墨看了眼窗外天幕,新月是一道细小的弧线,唯有星子密密闪烁,子时未至,开年第一天仍旧未过。

他便毫不客气地在伊珏脑门上赏了一个脑瓜崩。

赏完起身去了院中凉亭。

八角亭被蔓蔓的花枝笼的只有一个可进出的口,北风从缝隙里穿过便成了泛着花香的微风,实在是个倚着美人靠做梦的好地方。

随后跟进来的白玉山伸手往亭柱上插了两盏美人走马灯,花瓣洋洋从画着美人图的走马灯旁路过,灯上举着团扇扑蝶的美人们仿佛要从画里扑出来捕花。

沈清轩和伊墨站在灯前观赏了好一会,伊墨看这画上笔迹眼熟,便看了眼白玉山,评道:“娇娥甚美。”

白玉山也看着灯,回的意味深长:“娇娥脸皮薄。”

这个跑偏的话题就此被终结,只有沈清轩用眼风瞥了伸脚碾了白玉山鞋面的小崽儿一眼,重新说回正经事。

他们散步回来又去了院中漂亮的凉亭,长平心生好奇,披上斗篷也想要跟过去。

脚步还未迈过门槛,便被苏栗抛出的鹦哥的小零嘴儿砸了后脑勺,“你乖,别瞎凑热闹。”

长平“哦”了声打了个呵欠,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应道:“不早了,我也该歇息去了。”

说完同两人福身行了礼,从堂屋侧门去了后院。

天色确实太晚,沈杞也有些疲乏,同仍旧坐在桌前的师兄打了个招呼,也去了厢房歇息。

厢房在前院,路过时要经过凉亭,大好的日子沈杞一点意外也不想有,哪怕仅仅是稍稍坏心情的消息也不想听,于是双手塞着耳朵,离着凉亭远远地绕过。

他们都识趣的很,亭子里的人却绕不开从前的债,石头精转世重来,灵未灭,债要还。

反正事情也不会更坏,白玉山索性交代:“前世我给过你一缕帝王紫气,你转生的时候被阴天子取回了,但债还未销。”

伊珏愣了许久。

这实在是他自己从生至死都不知道的一缕馈赠,来自老朽的帝王许下的愿,愿他没本事的小狼妖风雨不侵,福寿安乐。

其时启朝正当盛,陛下来历又不凡,本就是应劫而至,在人间即将层出不穷的天灾人祸里镇天下安稳。

所以他为帝时天灾不绝,一年到头不是旱就是涝,还有大地动灭了一座城的事都有发生,救灾之余还要动国本征伐拓疆,因而他白发生的格外早。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仁爱帝王,乱中豪强刚起了苗头就被他摁了下去,未曾兴起更多兵祸,否则逃不出一个末代皇帝的结局。

那样正史野史都会比现在更有意思,谥号许要改个“桀”或“纣”抑或“荒”。

“你那个‘厉’也未好到哪去,都是恶谥有甚可比。”伊珏回想了下,真情实意地感叹:“其实这个谥号更配你。”

又问:“那紫气是什么状况?”

白玉山许出紫气的时候还是个凡人,并不知这无形东西却确实存在,他还有着血脉里的傲慢和轻怠,身边有个半妖,本事却实在微小,因而他连每年四时的大祭都觉得那就是个屁,前朝皇帝每逢大祭都兴师动众,祭器年年换新,祭坛一年赶一年的扩土翻建,神仙要是为此庇佑也不至于他们赵氏夺了权柄。

总之,在他还是赵景铄的时候,不敬神不拜佛,闲下来就同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小妖精胡乱厮混,每逢祭礼的时候穿着厚重冕服,手上举着香,心里实则在骂娘——若天上真有神仙,那也是个狗屁,还不如他的小妖精来的贴心,起码不会一忽儿旱一忽儿涝一忽儿翻个身的折腾人。

就这样一个混账赵景铄,晚年却不知吃了什么迷魂汤,正经地在三清像前三叩九拜许了愿,分出了一缕皇朝的帝王气运,以致之后的继位的子孙多多少少,都有些小毛病。

毕竟寻仙问道炼丹求长生的玩意儿都出来丢人现眼——国祚能撑到今天还未被倾覆,全凭着臣吏们秃头或白发。

白玉山说:“山水都有穷尽,如今的启朝也气数将尽,接下来自然是苍生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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