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微弱的晨光从窗帘底缝渗进屋内。
房间内有些凌乱,地上掉落着几条已经被空调烘干的毛巾,还有半床因为温度过高而被掀下去的被子。
床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项逐峯已经尽可能避到床边,但辛远还是非常不识时务地抱着他的胳膊,毛茸茸的头还时不时动一下,发梢来回挠向项逐峯的下巴。
因为距离过于近,项逐峯确认辛远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不仅如此,辛远还睡得非常好。
像是很满意自己找到的临时抱枕,项逐峯刚试图抽出胳膊,辛远便瘪了瘪嘴角,并紧跟着,把项逐峯早已麻木的手臂抱得更紧。
为了让辛远对自己的得寸进尺感到后悔,项逐峯没有再进行多余的动作。
他闭上眼,假装自己也睡得很安详。
约莫二十分钟后,项逐峯听见身前的呼吸乱了乱,辛远的脑袋在他怀来回滚了滚,然后迷糊地哼唧了起来。
项逐峯又很耐心地等了几分钟,在某个节点处,一直紧贴着他的身体果然猛地一僵,紧接着像触电般扔掉他的胳膊,慌乱地向后弹去。
足足好几秒钟,辛远都没有任何动静,像是被眼前的一切彻底吓傻。
此时的辛远如果能仔细观察一下,能轻易发现项逐峯装睡的漏洞。
但由于在项逐峯怀里睡了一夜这件事过于冲击,所以辛远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如何在不惊动项逐峯的情况下迅速逃离,以至于在后退的过程中,连胳膊肘碰到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都没发现。
“——啪”一声脆响。
玻璃杯掉落,碎了满地。
辛远吓得猛一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床的最边缘,并以一种无可躲避的姿势,向玻璃碎片的位置摔去。
然而比疼痛更先到达的,是身前猛然掀来的风。
项逐峯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坐起身,并在他完全掉下去之前,飞扑上前,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昨天晚上还没折腾够,一睁眼,又准备给我添新麻烦是吧?”
项逐峯一个用力,把怔忡的辛远狠狠拉回身前,脸色很臭地看着他。
接二连三的惊吓中,辛远本就晕乎的脑子又开始混乱起来。
提到昨天晚上,乱七八糟的记忆忽然如走马灯般挤进脑子里,他像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一时间根本想不起哪些是真的,哪些是他喝醉后产生的幻觉。
“对,对不起……”
不管其他事情是真是假,至少在项逐峯怀里睡了一夜这件事是真的。
辛远不敢看项逐峯的眼睛,拼命回想记忆中最后一个清晰的画面:
“昨天晚上我在剧组,是不是喝多了,所以小暖给你打了电话,让你把送我回来的?”
面对这样的明知故问,项逐峯连冷笑都懒得发出。
辛远也知道自己又说了句废话,头垂得更低:“那我昨天晚上,有没有……”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辛远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他安慰自己一切也许只是幻觉,才又找到一点勇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