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到事到如今,他在乎的不是如果计划失败,辛建业会怎样报复他。
而是如果辛远真的落在辛建业手里,会有怎样的下场。
凌晨一点,在文质年发来的实时追踪上,安装在辛远身上的定位器正在缓慢移动着。
当初偷偷给辛远装定位器时,项逐峯思考了很久要放在那里。
手机固然最稳妥,但辛远拍戏或者活动时经常撇在一边,唯一一直不离身的,就只有由他当年亲手绑上去的那根红绳。
在一个辛远沉睡的夜晚,项逐峯将挂在上面的平安锁偷偷解下,替换成肉眼绝对无法分别的,同样外观的定位器。
那时候说不清是控制欲多一点,还是真的担心辛远多一点,但事到如今,这却成了他最后能救下辛远的希望。
车身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后,终于渐渐和定位红点重合。
在杉城郊区的私人公寓外,项逐峯被门禁保安拦下。
但此刻就算是枪林弹雨,也挡不住他分毫,一群保安很快全部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找传呼机,想呼唤更多警力。
项逐峯随便捡起一张门禁卡,冲着刷开电梯。
1802。
定位器只能定位到大致范围,文质年黑进小区监控,看见辛远20分钟前,已经被陌生男人抗进了这个房间。
房门有六位数的密码,监控里只能看清楚前五位,项逐峯疯狂地试到最后一次机会时,终于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尖叫从门缝里渗出。
辛远像受困的猎物般,被人摁在沙发上,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撕扯殆尽。
轧在他身上的人,是一张各大新闻上常出现的脸,在政商两届的各种重要的仪式上,都发表过纲领性的宣言,但此刻这样一张正义祥和的面孔上,却写满了贪婪。
二十四年前,男人还没有站到这么高的位置。
那时他失手误伤一人,在带到荒郊野岭毁尸灭迹时,意外撞见同样做此暴行的辛建业。
知道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辛建业处理痕迹时,将他的那份也一并带走。
后来男人一步步走得越来越高,在多年前,瀚海第一次出现灭顶性的灾难时,辛建业走投无路,才第一次找到男人,告诉他当年在销毁痕迹前,保留了下了有关他DNA的证据。
那时辛建业的势力已经非同往日,男人也不想自找麻烦,于是施以援手,帮辛建业度过危机。而后来这些年辛建业也确实信守承诺,从来没有再联系过他,以至于项逐峯都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男人觊觎辛远已久,但从前辛建业得势,怕给辛建业新的把柄,也不是非要尝这一口鲜,只是如今辛建业注定无法翻身,他借此机会饱一饱私欲,也是无伤大雅。
“别哭啊小美人,以后辛建业不在了,我就是你的父亲,我会好好对你的。”
男人低头吻下去的瞬间,却听大门咔嚓一声,一个身影毫无预兆地破门而入。
男人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直起身回头。
就在这一瞬间,辛远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抵死从沙发上挣脱而起。
他浑身身上只剩下最后一点遮挡物,像在寒冬腊月被丢经雪地里,浑身都在发着颤。
但是在那样绝望地颤抖下,辛远还是用尽全力地转过身,毫不犹豫的,冲向没有关紧窗户的阳台。
在辛远迈开脚步的一瞬间,项逐峯已经看出了他想要做什么。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辛远的大半身体已经折出窗外,像终于得到自由的鸟,满怀憧憬地飞向天空。
“——辛远!!!”
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微风划过耳边时,辛远想,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当项逐峯叫他的名字,他不会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