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碎在了地上,桓秋宁踩着白玉碎片,邪魅地笑道:“总是有人这么问,真是无趣。替人卖命才能活下去的不是人,那叫傀儡。”
逯毅满头汗珠,他道:“开条件,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给得了!”
桓秋宁捏了捏耳垂,他在回想:“这话听着耳熟。我想起来了,上一个这么说的人,已经变成了一道‘山肤水豢’。啧啧,死相一言难尽。”
逯毅怒喝道:“你杀了我,逯无虚不会放过你的!不管你是谁的人,他都会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让你生不如死!”
听到这句话,桓秋宁摸了摸胸前的铜鸟令,抽筋扒皮这种折磨人的方式,在铜鸟堂就是给人挠痒痒。他冷笑着走过去,将剑尖顶在了他的心口。
“杀了他!”常桀一脚踹开了门,拔刀出鞘。
他的弯刀飞来,刀刃擦过逯毅的脖颈,穿过绣着锦绣江山图的屏风,插在了房柱上。
逯燕随后赶来,她拦住了常桀,大喊道:“胆敢伤我父亲!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周围脚步声乱响,逯燕手底下的人已经包围了栖静阁,死士都是些玩命的人,主人的指令就是他们的命。
桓秋宁听着脚步声,心里已然对来人的数目有了把握,他含笑回头道:“常桀,这条命留给你玩,最好在杜长空来之前完事。”
逯燕挥鞭道:“常桀,要想杀我父亲,先踩着我的尸体过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有错,但他也是我的父亲,虽然功过不能相抵,但他这确实在平阳熬了半生,他不应该死在你们这些贱民手里!”
“贱民?”桓秋宁轻声嗤笑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说我是贱民。若论高低贵贱,你们只配做给我提鞋的狗。抛开出身与贵贱,逯毅将平阳百姓的血汗钱据为己有,养山匪,草菅人命,私自练兵意图谋反,诸罪并罚,论大徵的律法,他也该千刀万剐!”
逯燕知道她父亲的所作所为,但是做女儿的,能说的她都说过了。逯毅走的岔路,她都知道,逯毅回不了头,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逯燕听罢,不由得心虚,但她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打量着桓秋宁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隔着面纱,桓秋宁似邪似魅地笑着道:“因为我是山里索命的鬼啊,人能睁眼装瞎,鬼可不能啊。‘死不瞑目’你没听说过?”
栖静阁内气氛紧绷,逯毅的十指痉挛,他缩在檀木桌旁,用眼神求逯燕救她。眼下尊严与脸面不重要,命最重要。
万籁俱寂,月光落在窗前,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包围在屋外,没人敢轻举妄动。
杜长空带着心腹杀到栖静阁下的时候,桓秋宁知道不能再耗下去了。
他的戏已经演到了最关键的一幕,而且是只有他一人知道的独角戏。
桓秋宁回头,冲常桀使了个眼神。霎时,常桀的弯刀避开逯燕的兽骨鞭,径直向逯毅刺去。
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逯毅的心口,眼看就要刺穿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