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躺在病床上,无数次在心里默念陈思遥的名字。疼痛难忍的时候,她就想,陈思遥此时此刻正在北城恨着自己,这种疼痛是对她的一种惩罚,于是疼痛也就变得没那么难熬。
她曾经也和很多人一样,被电视剧误导了。白血病原来是可以治的,不是非死不可,每个人的情况和病情不同,可她还是为此感到痛苦和恐惧。
生病的人没有爱人的能力,无论是生理上的疾病还是心理上的疾病。
病人就该好好治病,就该离健康无辜的人远一点。
游静央在治病期间看着父母为自己操劳和担忧,她甚至觉得自己当初都不该回川城来投奔父母。
她和她的病难以分开谈论,她就是疾病本身,就是麻烦本身,是需要被消灭的那个东西。她比谁都更恨自己。
现在,陈思遥就在这里,她不知道游静央在这里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和这医院有那么深的渊源。
坐在不远处的人说,新年第一天就被猫抓狗咬,真是够倒霉的。
陈思遥垂头丧气地把脸埋在游静央的肩上,没想到在川城还来了一次医院一日游。
游静央很安静,她本以为游静央会指责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没事找事,为什么非要抱那只猫,可是都没有。
她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思遥担心她会生气,因此不敢和她搭话,不敢招惹她。
陈思遥打针的时候绝望地闭上眼睛,她坐着,游静央站着。游静央用手蒙住她的眼睛,像是在哄小孩儿一样小声告诉她:
“放松点,越紧张越疼。”
这也是她治疗时打针输液的经验。
扎针的时候人要放松,放空,不要在意那根针。
陈思遥的睫毛很长,游静央捂住她的眼睛,感觉到睫毛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划过。
唉。
陈思遥。
“好了哦。打完针以后一周内不要饮酒,不要吃刺激类食物,不要碰水。你们先去休息区观察二十分钟,没什么不良反应再离开。”
“好,谢谢。”
春节期间,医院人不多。
休息区空空荡荡,两人找了一排座位坐下,陈思遥小心翼翼地看着游静央问道:
“游静央,你是不是在生气。”
我感觉你好像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在考虑那个问题。”
游静央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意识到她在说什么,陈思遥马上坐直了身体。
“陈思遥,如果我说,就算我们现在在一起,我以后可能随时会离开,就像几年前那样。”
“即使这样,你还是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我是不会对这段感情有任何保证,也不会对未来的发展负责的。”
“为什么。有什么不得不这样的原因或理由吗。”陈思遥问她。
明明你也想在一起,却又说我们不能好好在一起。
她都被她搞糊涂了。
“没有。”
“没有?”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就当…喜欢上我,算你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