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掠过周遭,月色皎洁亮得惊人,四下里除了呼啸的风和奔马之声,再难听见别的声音。
谢清砚垂下眼睫,隔着幕篱,似乎都能窥见檀禾懵怔的表情。
他垂首靠近,低笑着解释道:“只是带阿禾先行去朔州,此处离朔州有百里,骑马跑上两三日便能到了。”
檀禾听了这话,心中了然。
她的手不自觉地覆上他的手背,忽而侧头又问:“眼下我们不告而别,黄雀他们知晓吗,还有你那些将士呢?”
“放心,都安排好了,他们后脚就跟上。”-
上京,紫宸殿。
“他何来的太子妃?”
仁宣帝粗略地扫了一眼官驿折子,目光落在上,眉头紧锁。
殿中一瞬间静得出奇。
“这……”杨延犹豫着道,“难道是东宫里那位美人?”
毕竟多年来太子身边只出现过这一个女人。
仁宣帝想起万寿宴谢清砚身旁的美人,冷哼一声。
起初还当他只是玩玩而已,不曾想连披挂上阵都要带着。
恰在此时,外面有内侍惊慌失措地赶进来。
杨延一看,正是自己手下的小太监,压低声音提醒:“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启禀皇上,和亲使团来书,柔南公主出事了!”
在当日公主在岷州地界被匪徒劫后,使臣不敢有任何延误,立刻书信派人八百里加急上呈到了上京御前。
仁宣帝拆开文书一看,脸色登时阴沉,拍案怒斥:“这群狂徒反了天了,真当是天高皇
帝远啊,护卫队这些个混账东西,连个人都护不住!”
和亲公主能堂而皇之被掳走,一国脸面尽失不说,往后威信何在!
殿中所有人屏住了呼吸,膝盖一软,通通跪伏在地上。
“皇上息怒,如今龙体不宜生盛怒。”杨延尖细这嗓子劝道。
仁宣帝气得想要呕血,“啪”地将文书扔在案上,揉着眉头。
许久,他抬起眼,竟才发现文书后还跟缀一句——“奇也怪哉,臣途中未曾见朔州有任何异动”
仁宣帝视线凝在上,脸色阴了阴,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知子莫若父。
此刻,仁宣帝恍然大悟,他在算计这个儿子同时,对方也早已将他谋算在内。
谢清砚意不在朔州,而是直指北临。
“京师可到朔州了?”他转而问一句,不待有人回声,旋即大声,“快,快!给朕下旨召回京!”
仁宣帝说了几句,猛然喘息甚急,抬袖捂唇大咳起来。
喉口间腥甜甚重,仁宣帝垂下手,却愕然变色,他面色青灰,死死地盯着明黄的染血袍袖。
杨延也随之瞳孔一缩,惊呼:“皇上!”
衣袖斑斑血迹之上,一只鲜红的虫子正在蠕动。
……
元簪瑶已经在镇北王府中住了有些天了。
回想起那天惊天动魄的情形,元簪瑶一时还觉恍若昨日。
原来那黑脸匪首——不对,是镇北王,他还真是太子殿下安排前来救她的。
这位镇北王她在上京时也曾听祖父提起过,此人气焰极其嚣张,甚至敢多次违抗圣旨攻打北临,得亏是在西北,若是在上京,皇帝怕是第一个要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