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马行至城门口时,一黑衣劲装的女郎正牵马在此等候,远远见到两人,她快步上前,拱手躬身。
“属下参见殿下,太子妃!”她语声停顿了下,看了檀禾一眼,立刻福至心灵地唤道。
谢清砚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乌黑微卷的长发下是张异域面容,高鼻深目,蜜色肌肤,瞳色如同琥珀般明亮。
根据之前黄雀的描述,檀禾想,她应当就是“雪鸮”了,那另一位“赤鹞”呢?
由于岷州疫病,把守城门的卫兵正要例行拦下盘查,二人是从何处而来。
玄黑色的骏马在原地踏了两步,此番是突然而至,谢清砚并未告知朔州任何官员。
不等雪鸮出示腰牌,一校尉装束的壮年兵士立即上前制止,朝谢清砚抱拳行军礼:“见过太子殿下,臣乃西北军校尉,何椆。”
是镇北王麾下的将士。
听到这里,周遭人等俱是惊讶,原是尊神驾临,随即欲要拜下,却听得马上之人淡淡道:“免礼。”
何椆对往来传讯的雪鸮印象颇深,是当年北临强掳大周妇人生下的孩子,边境有无数这样的混血面孔。
她恭敬为礼的男人只能是太子了,是故他反应极快。
也在这时,他才发现太子怀中还拥着一女郎,方才听得雪鸮叫她什么来着?
似乎是“太子妃”。
“孤途中听闻岷州生疫,眼下如何?”
话音落下的同时,何椆回道:“流民中刚出现迹象时,王爷便去了岷州,如今情势尚还可控,只是无根治之方。”
谢清砚了然,眉头轻拧:“事不宜迟,你速速派人去告诉镇北王,孤明日去岷州。”
不久后大战在即,疫病一事急于星火,绝不能蔓延至军中。
“是。”何椆不敢耽搁,这就匆匆去了。
……
三人骑马进了城,由东至西穿越半个朔州城,城内左右商铺林立,后方是坊间的百姓人家。
檀禾抬眸,注视着四周,分毫不移。
她不免会想,是否其中正有一户,曾经也是她的家。
暮色笼罩着繁茂街衢,触目所及行人熙熙攘攘,晚市喧嚣声不绝于耳。
来往人群之中,马背上的一男一女尤为惹人注目。
郎君华贵肃静,气度沉凝;女郎绝色潋滟,貌若神女。
谢清砚并未在意这些目光,忽地问身侧:“可有眉目?”
闻言,檀禾将视线收回来,望向雪鸮。
雪鸮摇了摇头,缓缓道:“当年那一役后,朔州几乎成了座空城,如今城内的百姓大多是周边迁居而来的。”
男丁战死沙场,北临攻城后又以屠杀老弱妇孺为乐,一夜之间,满城上下十室九空。
要寻找一个十七年前的已故苗疆女子,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檀禾听了这话,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黯色。
静默里,谢清砚将她颊边的发丝拂在耳后,低眉看着她。
檀禾整理好心绪,抬眸静静地道:“其实,我能来到他们曾经生活的地方,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头顶过同一片青天,脚踏过同一块黄砖。
即便是隔着时空,隔着岁月。
他们自街心而过,慢悠悠从一处峻赫的府邸前经过。
雪鸮瞥一眼,她忽然拉住马缰,说:“殿下,元女郎还被安置在镇北王府中。”
谢清砚也随之停住,微一皱眉,似乎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