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朔州东北角的大营内,遥见兵戈森列,旌旗飘扬。
校练场四周竖着兵器,洋洋洒洒上百余人正在紧张的操练着,雄兵烈马,激起尘土飞扬,
演武备战之后,就要集中兵力去攻赴北临。
北临人以骑兵为主,若不速战速决,届时恐怕会形成拉锯战。
营帐内,谢清砚与褚渊共商粮草辎重,一旁在场的是双方亲信的武将。
所谓兵马未到,粮草先行。
当年元大将军战死朔州,正是后方粮草不济所致。
褚渊道:“为了剑指北临的这一日,这些年臣派人大范围屯田,垦种荒地,再加上殿下所带的,粮草不成问题。”
谢清砚抬眼看向身侧,吩咐下去:“既然如此,李铎,后日你带两千兵马将粮草辎重运输至岷州。”
李铎当即抱拳:“末将领命!”
四方桌案上,谢清砚缓缓将兵防舆图展开,指尖顺着蜿蜒纵线,定在边境和北临王城,道:“待一切妥当,大军分拨成两路,正面进攻,后方突袭,共围王城。战不殃及平民百姓,包括北临。”
褚渊颔首,眼中流露出滔天恨意:“我只要老单于和提也古的人头。”
这些年老单于缺龟缩在王城不敢出,提也古也狡猾如狼。
只要擒杀了他们二人,剩下的北临哪怕不再进攻,也会被各部族分瓜得四分五裂。
直至将近天黑,营帐内灯烛燃起。
褚渊眯眼看去,忽地“嘶”了一声,莫名其妙来了句:“天色不早了。”
像被戳中似的,谢清砚敛眸,脸色沉下来。
于是,褚渊朝他深深一揖,歉然笑道:“臣答应妹妹要早归一同用晚膳,恕臣失礼,先行告退。”
谢清砚沉默了一息,冷声,一字一顿地提醒他:“明日晌午。”
褚渊边退边打着哈哈:“自然,自然。”
嘴
上应着,心里却道想得美。
余下的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忽觉出不对劲来,碍于两人威严,不敢议论。
方才还相谈甚欢,下一刻怎的又陡然势同水火了?
且这样的局面转变已持续快三日了。
怪哉怪哉。
一旁的穆大壮早觉出褚渊这几日反常得很,大步追上前去:“王爷,你啥时候有的妹妹,莫不是想偷溜编造出来的?”
褚渊脚下步伐未停,没搭理他。
穆大壮紧追不放,苦口婆心想点醒他:“你这话术用了数不下五回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子殿下他不傻!”
每逢午晚饭,就搬出这两句话,他作为王爷一营的将士,深感尴尬和丢脸。
褚渊倏地停住,生生忍住手痒想揍他的冲动,“一边去,别耽搁本王的时间。”
除了府中之人,极少有人知晓他还有妹妹,且他还未对外告知。
穆大壮一脸“彻底没救了”的表情看着毅然远去的背影。
倏忽已至第三日晚,镇北王府不见有任何放人的迹象。
初秋的夜雨带着寒凉,细细密密地落在屋瓦房檐上。
沉寂如水的书房中,谢清砚长身玉立,就着书架烛火,徐徐展开黄雀递来的信件。
其上是檀禾这几日来在王府的一言一动。
祭拜先镇北王夫妇,研药,同元簪瑶玩闹……
直至视线落定在最后几字上——镇北王欲要挑婿相看。
谢清砚的眉头拧起,眼底闪过一抹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