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了殷垣眼中的疑惑,被告仰天长叹,真情实感说道:“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而不是时不时诈尸刷存在感。”
她背后,刚结完开庭费的原告恰好路过,听见这话气得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殷垣虽然不太能理解这种因爱生恨的情感,但是鉴于对方付了律师费,他还是点点头,应和当事人的话。
开完庭后,殷垣有正当理由不用回律所,他微笑着和当事人说了再见,转身开车驰往与律所相反的方向。
浩瀚天幕下高架桥上车水马龙,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直插云霄。
殷垣行驶的路越来越僻静,脸色也逐渐冷凝起来。
明晃晃的阳光斜斜照亮他半张雪白的侧脸,唇瓣因为用力而抿的发白。
转过下一个红绿灯,导航的机械声提示:“请直行,前方两百米左右到达目的地云阳监狱。”
隔着半降下来的车窗,殷垣停车侧目看去,一路之隔的对面监狱上四个竖直排列的名称。
自从赵云州不小心说漏嘴后,殷垣就一直等待机会来看看。
一个普通的律师,要去重刑监狱探视罪犯所经历的步骤非常繁琐,光是身份检查这关,殷垣就进不去。
但是,他现在不仅仅是律师。
殷垣纤长的睫毛垂下,看着自己曾经拿刀的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掌慢慢握紧,像是隔空握住某个人的脖颈,血液因带着久经岁月的愤怒和憎恨而奔腾不止,难以平息。
半晌,他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庆幸,幸好这个世界没那么唯物。
……
夜幕即将降临,剃了平头,穿着劳改服的岑川如往常一样,看完新闻联播就去洗漱睡觉。
只是今天气温有点低,身后一阵阵阴风袭来,吹得他瑟瑟发抖。
“md。”岑川暗骂一声,不由加快刷牙速度回到宿舍里。
狱友都已经开始忙自己的事,有人上床睡觉,有人捧着书翻看。
岑川一掀被子,立刻钻了进去。
今天很轻易就入了眠。
上下铺床边,殷垣脚步离地半尺左右,居高临下地望着岑川这张普通又显得苍老的脸。
旁边有人翻了个身,床“吱呀”一声响起。
墙上的钟表拨转,倒流十二年前。十五岁的殷垣穿过重重走廊,轻轻推开一间审讯室的门。
“吱呀——”
里面藏蓝色马甲的男人缓缓抬头,朝门口方向看来。在看见来人后,原本沉寂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道:“你是殷垣。”
“啪嗒——”审讯室的门被反锁上。
殷垣脚上还穿着白色球鞋,身上天蓝色校服还没来得及脱下,浑身的学生气息都与这件审讯室格格不入。
岑川那双三角眼微微斜着,眼中讥笑越来越浓郁,用看商品的眼神将殷垣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须臾,他忽然道:“你知道你很值钱吗?有人拿八百万买你的信息呢。哈哈哈哈哈——”
“啪!”在嘲弄的笑声中,殷垣毫不犹豫,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他丝毫没收力,即便是还没成年,但已经180的身高足以让他看起来像个大人。这一掌下去,岑川的脸瞬间歪向一旁,唇角泛出血丝。
殷垣抿直了唇,迅疾地用手卡住他脖子,狠狠往后压,右手亮起一直藏在袖中的折叠刀,锃亮的刀尖折射审讯室刺眼的灯光,在仅差两厘米的距离外对准岑川的大动脉。
“你既然知道我是殷玄的儿子,就应该知道我从小见惯了各种杀人案。”殷垣语气森然沙哑,完全不逊于岑川见过那群杀人犯。“这一刀下去,就算是神仙来了,也别想救你。”
“现在,告诉我你的同伙在哪里?”
岑川喉管被用力地掐握,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眼白爆出一点点血丝,瞪着殷垣说道:“就凭你?”
“说。”殷垣的手没有丝毫颤抖,稳稳将刀尖贴在他的侧颈皮肤。
“我就算说了,你这辈子也不可能找到他们”岑川身体抖动越发剧烈,眼球颤动,瞳孔几乎缩小成一个点,聚焦在殷垣这张脸上。
透过这张稚气未脱的脸,他脑海中闪回几个可怕到此生都不想回忆的片段,牙齿在惧怕中不由自主地发出震动声。
殷垣听得清楚,呼吸随之也沉重起来,满腔的怨恨驱使他的手将刀扎进岑川的皮肉中,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再次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