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启:“东叔曾经是常铭家的私人医生,后来随着常铭的孩子被绑架后一起消失。没过几年,他更名改姓,在这座山里买了一块地,建了幢大别墅,开始从事起了贩卖人体器官的生意。”
“我就是当年跟踪报道绑架案的记者,半年前,我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东叔的身份,就一直找机会接近他,搜索别墅里面贩卖人体器官的证据。我当年还采访过常铭,见过私人医生的照片,他的样子就算化成了灰我都记得,刚一打照面我就把他认出来了。”
赵云州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你杀的吗?”
“是。我失手打死了他。”吴长启道:“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这种人早就该死了。你知道这些年来死在他手上的有多少人吗?这些人里大部分还是孩子,他把拐来的孩子给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做配型,把配好型的器官直接挖出来,换到有钱人孩子的身上,而被挖走器官的孩子大部分都没挺过来。”
吴长启说到这,声音一滞,带上了哽咽,“就算有挺过来的孩子,也会被他二次配型,把其他部位的器官移植走。没了一个肾还能活,可是没了肾又没了心脏呢?”
吴长启激动地指着大雨连天的外面,“那边有个池塘,池塘里的荷花荷叶长得最好,谁看了不说上一句这里钟灵毓秀,不用人打理就能这么茂盛,可谁知道这些荷叶荷花地下埋的全是尸体啊,用人肉沤制的肥料,种什么长得不好?”
他话音未落,外面又是一声惊雷,紧跟着“砰”地一声,任业行手里的玻璃杯重重滑落,四分五裂,玻璃渣溅得哪里都是,杯子中的热水全浇到他的腿上。
任业行却跟没意识到一样,呆愣愣地看向吴长启。
“我话说说完了。”吴长启深深呼吸,摸了把脸,“你们要抓要判都行。我只有一个请求,一定要顺着这条线严查下去,不要让这些受害者死不瞑目了。”
赵云州脸色难看至极,“你保证你说得都是真的吗?”
“我绝对保证。”吴长启坚定道,“我电脑和U盘里都有这些年来追踪留下的证据,我可以交给你们,但是你们必须要查到底。”
“好。”赵云州陡然得知这个重磅消息,什么也顾不得就要起身去喊人,殷垣出声叫住了他。
和赵云州一样,殷垣对这个内情也是十分意外,没想到看着山清水秀的一个地方竟然藏着这么多的罪恶。
可他在吴长启说话时,不只是听到了这些事情,也注意到了吴长启提到山中别墅和东叔时,任业行反常的表情。
正常人应该都是震惊同情和难以置信,但任业行脸上只有惊恐没有意外。
他知道这里的秘密。
“任先生,你似乎一直没说,到这边找人还钱,那人住在哪里呢?”殷垣道,“这边偏僻,住户也没几家,你说这事巧不巧,居然凑一块来了?”
赵云州反应过来,“对啊,哪有这么巧的事。你们几个人来这边找的人是谁?”
“是……是……咕嘟——”任业行咽了咽口水缓缓道:“是东叔。”
“有个大客户急需要货,但是东叔却不打算干了,想金盆洗手,我们就带了一笔订金来找他,想着万一能说服他,把这钱给挣下来呢。”
“所以你们打了个时间差,吴长启杀完人后,把东叔抬到自己车上打算运走,却没想到遇上意外没出去,反而和我们一块留在农家乐住。而你们拿着钱赶来,却扑了个空,又赶上大雨,也只能在农家乐住下来。”
赵云州把整件事情捋了捋,等感觉前因后果都搞明白后,不由卧槽一声,“这他奶奶的真是邪门了,这雨来得还真是巧。”
“所以这两天死在民宿的两个人,到底是谁杀的?”
吴长启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不可能动手,动手也不会是这种方式,太惹眼了。”
“靠,也不是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任业行大呼冤枉,“这生意也不是我的,是向远牵的线,我就陪他走一趟挣个跑路费而已。”
赵云州皱眉,没立刻信了他们。
殷垣又想起向远那句“是很多人动手”,很多人这个表述在语境里面至少是四个人往上,不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会直接说出来具体人数。
“你们做这种事情,为什么还要成群结队过来?”殷垣问道。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啊,我们四个人看着就跟出来玩一样,不容易被怀疑。”任业行辩解,试图证明自己还是有脑子的。
“警官啊,都到这个时候就先别管什么犯不犯罪的事了。杀人犯可怕那也只是人啊,要是杀人的不是人而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们全都得死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赵云州下意识骂了句,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接受有什么鬼怪作祟,更偏向人为作案,”你亲眼看见鬼了吗就说鬼,在这吓唬谁呢?”
“我没说谎,我要是说谎了天打雷劈!”
任业行回忆起自己开车逃跑的情景就胆寒不已。
他开着车行驶在蜿蜒的公路上时,起初还挺激动,觉得总算看见了一条生路。
“特么的,当老子傻呢,留在那里就是死路一条,我呸。”任业行啐骂一口,打开车载音响给自己壮壮胆,车前雨刮器推开一层又一层的雨水,勉强能看清前路。
任业行平稳行驶了一段时间,不由也放松下来。可他刚一松懈,迎面不知道什么东西撞了上来,啪地一声重响,粘稠的红色液体被雨刷器一挂,均匀地涂抹到整个车窗上,这下是一点路也看不清了。
任业行紧急刹车,出去查看情况。所幸没啥大事,左右转了一圈也没看见有动物的尸体什么的。
等他一回头,更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车窗上的红色液体完全消失不见,快的就好像是他产生了幻觉。
任业行坐回车内,正要打火,不经意朝后视镜一瞥,蓦然发现车后方站了个十几岁的小孩。
大雨模糊了小孩的脸,他站在雨里,脸色惨白,浑身淌着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