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让他赶紧死掉吧!
睺渊好似听到了他的心声,停了下来,脸上的笑也全然消失,累了一般,伸出手指,朝着密室某处一划,那处空气凭空打开一条裂缝,一个人从那里掉落。
那是罗全次守在门外的下属。
睺渊用匕首指了下罗全次,随口道:“将他剐了,割两千块肉下来,记住,少一块都不成。”
罗全次的下属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早就见惯了主子的残忍,也做惯了血腥之事,但没曾想有一日要将这手艺使在主子的身上。
“怎么?不愿?”睺渊蹲在下属的身前,用匕首拍了拍此人的脸。
在罗全次身边做事的人,自然有着极强的洞察力,他迅速地分析利弊后,接过睺渊手中的刀,走向了他的主子。
此时的罗全次,遍身焦肉,唇舌已无,只有上半张脸仍完好无损。
罗全次看着下属走进,眸中恐惧和期望交加,但随着第一刀落下,这两种情绪便混为铺天盖地的绝望。
没人能救他。
这便是他以往折磨的那些人所承受的感觉?
密室中很快布满血腥之气。
睺渊盘腿坐在地上,双眸不眨地看着眼前场景,耳边充斥着痛苦凄戾的尖叫,脑中剧痛稍稍平息,眸子却愈发空泛。
明明无悲无喜,却无端想笑,明明心中荒芜,却无由憎恨。
憎恨他的过去,憎恨他的身份,还憎恨什么?因何憎恨?
他竟如何也想不起了。
血肉割破的声音仍在传来,心间的弦明明被之抚慰,他却不受控制地往更深的地狱坠去。
他就在这愈发难听恐怖的惨叫声和浓厚刺鼻的血腥味中,想起了越来越多、越来越细致的东西。
囚禁他那牢笼的温度,刀片刮过皮肉间的触感,利刃将他眼珠挖出的声音。
一点一滴,一幕一景,该想起的和不该想起的,他全然想了起来。
他怎么没死?
他不是死了么?
天道不是将他的肉身尽毁了么?
为何他又会在此?
他的胸腔已然空了,笑容却愈来愈大,头痛成了他的兴奋剂,让他的五感愈发敏锐起来。
他的视觉和听觉越过室内的血腥与惨叫,来到了外界尘世的喧闹之中。
嬉笑怒骂,熙熙攘攘,人间烟火。
“娘亲,我想再要一串糖葫芦!”
“还吃?你牙不想要了?”
“公子,奴家心悦你……”
“客官免谈,本店概不赊账!”
“多买些糖,孩子爱吃,大过年的,别太小气。”
林林总总皆汇入他耳。
杂乱,陌生,又厌烦。
再看向这阴暗密室。
恶意不被压制,如山一般席卷心头。
为何他们如此正常?
为何偏他活得像只臭鼠?
他也在笑,为何却又不觉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