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朝处理完堆积的文件回到别墅,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门廊,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乌桕的沙沙声。
思梅阿姨听见动静,从厨房迎出来:“给你留了饭菜,要热一热吗?”
“不用,在公司用过了。”陆景朝松了松领带,目光扫过空荡的客厅,“爸和商姨去医院了?”
“刚走一小会儿。”思梅阿姨擦擦手走过来,往楼梯的方向递了一眼,“小驰午饭几乎没动筷子,你上去看看?”
二楼走廊铺着地毯,皮鞋踏地的声音被完全收住了,陆景朝走到姜驰的房间门口,抬手轻叩两声,等了几秒里面没动静,他转动把手推开门,一阵穿堂风吹出来。
卧室不见人,床铺平整,窗帘拉开半片,微微飘动着,一直放在落地窗下的画具箱不见了。
陆景朝直接去了顶楼的露天花园,热浪混着海风扑面而来。白色遮阳伞下,姜驰背对着楼梯口坐在画架前,单薄的背影几乎要被热烈的阳光吞没了。
陆景朝无声走近,眯起眼,看到画布上是金黄的海面与椰树剪影。明明是正午时分,画的却是黄昏的景象。
“思梅阿姨说你午饭没吃几口?”
闻声,姜驰的笔尖在画布上顿了顿,继续勾勒歪斜的椰树轮廓,“不饿。”
青年专注的侧脸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朦胧的阴影,不时眨动一下,漂亮得像蝴蝶的翅膀。热得粉红的鼻尖沁了细密的汗,陆景朝抽了张纸巾,动作自然地去擦,“画了多久?”
姜驰微微偏头避开他的手,画笔在调色盘上蘸了蘸。颜料在调色盘上干成了块,显然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
陆景朝的目光扫过姜驰身后的花床,那里靠着两幅已经完成的画作,全是不同角度的落日海滩。“喜欢落日下的海滩?”
姜驰用刮刀挑起一大块墨绿颜料压在画布上,“随便画画。”
陆景朝记得姜驰学画是为了《夜雨》这部电影,笔触生涩,但胜在专注,只是这痴迷劲儿……
看他画了好一会儿,下一次落笔前,陆景朝拿走了他的画笔:“你昨晚没怎么睡,早上又起了大早,休息好了再来画。”
姜驰终于抬起头,被阳光刺得只能眯着眼看对方。
一个人是享受,多一个人便煎熬了。陆景朝在旁边陪着,像项目监工,好与不好都被他看在眼里。
因为陆景朝的存在,偌大的露台都变得逼仄了。姜驰虽不累,也不想画了。
他起身去水池边冲洗手上的颜料,颜料干了不容易冲不下来,用指甲刮了好一会儿,起身时,陆景朝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正倚着墙看他。
姜驰任由对方用纸巾裹住自己的手指,手心手背仔细地擦。
他抬眼看着陆景朝,看着陆景朝就会立刻想起梁安白,想起梁安白,酒店房间那惊悚的画面便在脑中挥之不去了。
当时,赵典文在开门后的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猛地抽身后退一步,发紫的东西湿漉漉的立着。慌乱间,他大力扯过浴巾,带倒了衣架,金属落地发出震耳的响。
他近乎惊愕地望着姜驰,本就烫红的脸肉眼可见深了几个度。
梁安白直起身,反应没有赵典文那么激烈,甚至平淡,慢条斯理转过来,靠着电视柜,身上遍布着可怕的红痕。
抽的,皮带抽的。
“抱歉。”姜驰利落地关上门,快步走向电梯,心脏莫名狂跳,被吓得不轻。
刚按下下行键,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典文竟裹着浴巾追了出来。
“等等!”
赵典文横在电梯前,胸口剧烈起伏,长按取消了电梯,“事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