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白峤就明白了,“不是小老头,但是长得丑。”
两人采蘑菇回来,金玉山正和唐奚城蹲在营地边研究几株草药。金玉山抽空瞥了眼篮子,接着利落地拣出大半蘑菇扔到一旁:“这些都有毒。”他抬头看了眼两人沾着泥渍的手脚,“先洗手吧。”
白峤一边帮姜驰倒水,一边对着那堆杂草似的草药撇撇嘴,金玉山的声音是旁音,娓娓道来:本草纲目记载,黄连,主热气,目痛眦伤泣出……
白峤朝姜驰挤眉弄眼地做口型:“老—古—板!”他说,以前他和金玉山过来,以为是来甜蜜二人世界的,结果金玉山带他认了一路中草药,嘴都没亲一个。
小寒节气这天,纽约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姜驰站在窗前看母亲熬粥,蒸腾的热气里飘着桂圆和莲子的清香。
商颖从储物柜里抱出一罐冬酿酒,揭开盖子让儿子尝一尝:“才做的,尝尝味道对不对?”
姜驰尝了一口,和在苏州家里喝到的滋味分毫不差。于是联系白峤他们晚饭过来也尝尝。
众人来之前,姜驰打车去了附近的商场。唐奚城到别墅没见着人,白峤便让他去接,怕下雨打车不方便。
姜驰接到电话,裹着一条白色羊绒围巾,从商场出来,两手空空如也。
唐奚城按下车窗:“没挑到合适的东西?前面转角还有一个大商场。”
“不用了。”姜驰低着头,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后,就一言不发偏头看着窗外。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唐奚城没话找话道:“今天真冷啊。”
“小寒,就是很冷。”姜驰轻声重复这个节气名,兜里有个四四方方的丝绒盒子,被他焐热了,握在手里已经感觉不到存在。
唐奚城点出车载音乐,问姜驰喜欢听什么类型的歌,姜驰想了想,说都可以。唐奚城放了舒缓纯音乐,“你喜欢听交响乐吗?”
“偶尔听。”
“下周音乐厅有新年交响乐,我订了包厢票。”唐奚城补充道:“表哥他们也去。”
姜驰点点头,继续看着窗外,天气预报夜里才降雪,可现在天空就细细碎碎飘着雪花,姜驰将车窗降下两指宽的缝隙,冰凉的空气里混着柏油路面的气息。
几片小得像盐一般的雪花趁机钻进来,唐奚城转头看他,只看见他半边侧脸,耳朵在围巾的绒毛间若隐若现,很白,像藏在雪里的白玉。
“等晚上雪下大,明天积雪就厚了。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约着表哥他们在你家门前打雪仗,那片草坪够软,摔倒了也不疼。”
“好多年没玩过雪了。”
“我倒是常踩雪玩。那种酥酥的脆响,听着特别解压。”唐奚城说完,适时提醒道:“你别吹太久,会感冒的。”
姜驰把车窗按回去,靠回椅背,“你也是医生?”
“嗯,不过我学的西医,”唐奚城转动方向盘拐入林荫道,“中医懂一些,没有表哥那么精通。”
姜驰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唐奚城继续主动找话题,“我知道你,也看过你的电影,最近上映的那部《难逃》也看了。你演得很出彩。”他问:“你自己看过了吗?”
“首映礼的时候看了。”姜驰笑了笑。他能感受到唐奚城近段时间对自己的照顾,可这照顾让他觉得是一种负担,斟酌过后,姜驰想把话说明白,“唐先生,小峤之前跟你提过我吗?”
唐奚城带了些小心翼翼:“他说…你被感情伤害了。”
姜驰笑着,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说:“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自由安稳,我会好好守住这份自由和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