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气氛融洽,宁知微讲了些学校里的趣事,倒让凌初玫听的津津有味。说了几句话,凌初玫突然想起来房子的事,边给儿子夹菜边开口问道:
“对了,小微,你忙活了一上午,那房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宁知微咬了一口虾仁,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说话都费劲,只能含含糊糊:“只把花园大致打扫了一下。你之前吩咐栽下去的那些名贵花种管家根本没好好打理,有不少都已经横尸了。”
“什么?”凌初玫闻言有点惊讶,但最终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那房子我们长期不去看着,下人手脚懒一点很正常。反正那些花草都是从前面的大院子里移栽过去的,不是孤种,没了便没了。”
她对待下人时性情和顺,宁士扬却并非如此,向来赞同治家有方。闻言,他放下筷子不悦地发表了意见:“我一个月给那管家发两万块钱的工资,他手脚还不利索,这是哪门子道理?一会吃完饭跟老徐说一声,干脆让他把那人辞了换成新的。”
“没必要那么大动干戈吧,”凌初玫不禁有点犹豫,“现在出来赚碗饭吃也不容易,一次便罢了,只要以后尽心尽力就好。”
宁士扬眉毛一挑正欲反驳,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向宁知微看了过来:“小微,你说说,那个管家到底能不能留下?”
宁知微突然被点了名,一口虾仁还没咽下去,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宁士扬近来大概是觉得他已经将近大学毕业、到了该了解些公司状况准备以后接手的时候,常常冷不丁给他出道什么情景模拟题,主题总不外乎是用人变度和合作方式之类,偶尔也掺杂着一点金融知识。但这次对方提问得太过猝不及防,他费劲地咽下口中事物之后才擦了擦嘴想要回答。
今天上午第一次见到的那管家虽然有时候看眼色的能力实在是不佳,但好歹整体还算顺眼,宁知微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就这么辞退他。然而,想要说出口的话刚刚到至嘴边,他却突然想起什么,音节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进了肚子里。
“换掉也好。”转眼间已经打定心思,宁知微笑着,颇有些从善如流的意思,心里却自有他的另一套打算:“一个人没关系,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带坏了风气反而不好。爸爸说的对,就让我徐叔通知那人卷铺盖吧。”
儿子的回答符合自己的心意,宁士扬便也满意了,主动拿起盛着澄澈红酒的高脚杯朝宁知微举了举,示意他来和自己碰一个,赞扬道:“这回还不赖,能分的清楚主次。以后如果到了公司里也能这么赏罚分明,不愁治理不好下面的几万号人。”
见他们爷俩站成了一条战线,凌初玫算是不乐意了,艳红的唇一撇便扭过了头:“行行行,反正都是你们俩的理。这个家总归是你们男人的,我现在越活越倒退,连句话都插不进去。”
宁士扬看惯了妻子撒娇,只是笑而不语。宁知微也自有对付她这一套的办法,抬起手不紧不慢地拿起红酒瓶给妈妈把杯子注至一半,隔着半张桌子去拉她的手:
“怎么会,妈妈你别说这种话。”宁知微脸上的两个梨涡像盛着蜜糖,一说起话来笑意就在里面晃晃悠悠,“我之前去我爸公司玩的时候跟他员工聊天,从他们那打听了不少八卦,你知道其中对于我爸评价最多的一条是什么吗?”
凌初玫多少已经有些猜到了,但听到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抿着嘴挂了点笑,道:“什么?”
“当然是惧内啊。”宁知微一面看向微笑不语的宁士扬一面笑道,“整个青城这么多户人家,谁不知道我们宁家所有大事都是凌女士做主?什么人事调动,什么经济大权,那都是你一句话的事。”
凌初玫被他哄了这么多年,还是难以抵抗得住宁知微一笑起来那股祸国殃民、迷惑心神的劲儿,当下扑哧一声彻底破了功,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就你嘴甜。”
席间气氛如旧,宁士扬给凌初玫夹了块猪蹄冻,美名其曰是补充胶原蛋白。又是一轮随意的红酒喝下去,宁知微慢条斯理地拿筷子拨了块桃胶填进嘴里,趁着空气安静下来突然开口道:
“不过那管家辞退归辞退,还是让我徐叔暂时不要物色新的人来接任了。”
话音停下,宁士扬闻言向他投来疑惑的视线,宁知微对上那目光,挑了挑眉,隐下了唇角的笑意道:
“我刚巧有个合适的人选,想趁这个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