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惟远望着手中的文件,每一张的末尾,都有个熟悉得无法否认的签名。
视线开始模糊,泪水浸湿润眼眶。
六年,甚至在所有人都以为他陈恪已经灰飞烟灭,杳无音讯的时候,裴祝安还在坚持为他留后路。
那微乎其微的希望,不止撑着裴祝安走到今天,甚至还近乎奇迹般地为现在的陈恪留了一线生机。
“——我以上帝的名义,承诺自此刻起,无论顺境或逆境,无论是富贵或贫穷,无论健康或疾病,我都将爱你、珍惜你,直到永远。”
他们并未在众人面前宣读过婚誓。
但裴祝安已经说过我愿意。
很早以前。
再抬眼时,宁惟远对上一双沉静的浅灰色瞳仁。
裴祝安凝望着他,说:“从你离开我的那一天起,我就觉得,我们总会再遇见。”
“这个念头,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因为他们只会觉得我是痴人说梦。”
“可是事到如今,你看,我还是等到了这个机会。”
“我一天都没有忘记过你。”裴祝安低声说:“陈恪,你愿不愿意。。。。。。。和我重新开始?”
窗外大雪纷飞,白光映入房间。
宁惟远猛地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像在无尽长夜后终于看见曙光。
那一刻,痛苦与渴望齐涌,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裴祝安,近乎凶狠地吻上他的唇。
宁惟远在裴祝安的耳边一遍遍哽咽重复。
“我愿意。。。。。。。。裴祝安,这一次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再丢下我。你不许反悔,我也不会给你机会。”
裴祝安的眼泪也终于决堤,连呼吸都在颤抖。
他很清楚,再没有什么能阻挡两人,再没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十年来,裴祝安所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比不上这份爱而不得的煎熬。从初遇陈恪的那一刻起,裴祝安就知道,自己这一生注定会与这个人纠缠。
慢慢平静下来后,裴祝安轻声开口:“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宁惟远红着眼圈点头,“好。”
“你准备的那些文件,到底是什么?”
“其中一份,的确是腺体摘除的协议;而另一份——”他伸手取过,递给裴祝安:“你自己看嘛。”
裴祝安打开。
白纸上只有一行字,手写,郑重而简洁——
“裴祝安无条件爱我一辈子。”
裴祝安笑了。
他拿起一旁的笔,在那行字的末尾慢慢签上自己的名字,笔锋落下,字迹坚定。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