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翻涌,烈焰扭曲了视线,眼前的场景几近可怖。裴祝安伏在宁惟远背上,耳畔清晰传来对方愈发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即便S级alpha的身体素质极为出众,宁惟远却也明显力不从心。
他的脚步渐渐迟滞,肩背因疲惫与高温而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被烈焰吞没。
出口近在咫尺,却像隔着天堑。
裴祝安也难以支撑。他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凭借本能,用身体覆在宁惟远暴露在湿毯之外的皮肤,试图隔绝火焰。
失血过多,alpha的意识也渐渐模糊,幻觉与现实交错,他的头垂在宁惟远的颈侧,声音含糊破碎,仿佛呓语。
“放我下来吧,求你了——宁惟远。。。。。。。陈恪。”
听见某个名字时,宁惟远呼吸陡然一滞,喉结剧烈滚动。
可眼下却容不得迟疑,脑海中的念头愈发固执,驱使他咬紧牙关,拖着近乎透支的身体,步步逼向出口。
自己一定要带着裴祝安离开这里。
窗外的景象透过破碎的玻璃映入眼帘,整栋建筑已经被消防车与警车层层封锁,红蓝灯光交错闪烁,紧急绳索垂落,破拆工具击碎窗户的脆响与高压水柱的轰鸣交织,全副武装的救援人员强行突入大楼。
他们很快在滚滚浓烟中找到了裴家兄妹,以及几近昏厥的宁惟远。
一名消防员似乎察觉到什么,低声与医护人员交流几句,后者抬眼时,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伤员,神色瞬间复杂难言。
裴祝安正在接受紧急处理,肩颈与臂膀的伤势触目惊心,小腿因湿毯的遮护才堪堪逃过一劫,勉强止住血后,面色仍旧惨白——
与宁惟远的伤势截然相反。
一个血迹斑驳,一个几近脱力,生死边缘,两人的模样宛如镜像,映照出火海中的本能与执念。
两人都在竭尽全力保护对方。
意识刚一恢复,裴祝安便拼命挣脱旁人的搀扶,踉踉跄跄地扑到宁惟远面前。
他声音发颤,伸手触碰那张熟悉的面孔,却又像不敢确信,这副满是伤痕与烟尘的躯体属于陈恪。
指尖摩挲着青年侧脸轮廓,大颗泪珠顺着面颊滑落。宁惟远自被救出后就一直怔怔凝视着裴祝安的方向,眼窝深陷,目光空洞。
在被那人紧紧拥住的瞬间,他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松动。
干裂的唇轻轻颤了两下,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可裴祝安急切俯下身时,映入眼帘的,却只是那人心满意足阖上的双眼。
两周之后,裴祝安在治疗下已能勉强下床行走。
医生反复叮嘱他注意伤口,循序渐进地复健。但从现实来看,这句话与耳旁风无异,唯一能让alpha日复一日撑下去的,只有去探望那个叫宁惟远的患者。
宁惟远仍在昏迷之中。
不仅没有苏醒的迹象,而且肉眼可见,他的病情在持续恶化。
与之一同恶化的,还有裴祝安的脾气和耐心。
上午他出现时,恰好撞见护士在为宁惟远更换绷带,尽管心里已有预感,裴祝安仍旧深吸一口气,屏息忐忑走近,祈祷能看见哪怕一丝好转迹象。
然而伤口依旧触目惊心——溃烂未愈,血肉模糊。
“还是老样子。”
裴祝安的语气出奇平淡,像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他告诉旁边的护士。
“去叫主治医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