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修这次的承诺不再是哄骗。
自那天之后,陈与真的时不时来陪姜昭说话打发时间,姜昭也慢慢地,将自己展现在傅砚修面前的状态调整变好。
他也确实在傅砚修的陪同下给姜明谦打过几次电话,每一回都只能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一旦牵扯到住址之类的,傅砚修通常会主动伸手挂断。
姜昭对此没再表现得偏激。
手腕上的切割伤慢慢愈合结痂,象征他和傅砚修关系的天平也摇晃着渐渐变平。
双方各退一步,姜昭获得了能喘口气的‘自由’,代价是他仍然需要迎合傅砚修。
一个月的和平相处让傅砚修不再时刻锁着眉头,姜昭看准时机向他提出要求,“明天,能不能让陈与去看看我爸?”
这个念头显然是在他心里藏了很久了,表达顺畅,神情却充满试探与忐忑。
彼时傅砚修才从浴室出来,浴袍松松垮垮露出大片胸膛,发尾水珠滴落,沿着下颌线条一路从锁骨蜿蜒往下。
“昨天才通过电话,他不是说一切都好吗?”
姜昭讨好般拿了毛巾替他擦干,“我爸他现在年纪大了爱操心,他见不到我肯定会胡思乱想,他清楚陈与的为人,陈与说的话他会信的。”
傅砚修不紧不慢圈住姜昭手腕,明明他是仰视,一双漆黑的眼眸却仿佛能洞察人心,“这套说辞你组织了多久。”
姜昭嘴唇半张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晌他才蜷起手指垂下眸,委屈地扁嘴,“所以你是不同意?”
抑郁康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姜昭最近状态好转,但不代表他的心理问题就也跟着消失。
派再多人守着也总有守不住的时候,况且傅砚修要的是爱侣,而不是厌恶他到极致恨不得去死的怨侣。
“没说不答应你,怎么又生气?”傅砚修轻笑了声。
让陈与去也不是没有好处,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在掌控之下,能传给姜昭的,都是傅砚修想让姜昭知道的。而这样一是可以让姜昭宽心,一定程度上能缓解他心态上的紧绷,另一方面,傅砚修也确实该展现下他的‘善解人意’了。
“我让他去,还让他带点你爸做的菜回来。”眼见着姜昭的眼睛开始放光,傅砚修圈在他手腕上的指节一下下暧昧地轻蹭,“要怎么感谢我?”
从发现姜昭自残的那天起,他们有一个多月没做过了。
有目的想要达成,姜昭咬着唇并没有拒绝,而因为这一场直到凌晨才堪堪停歇的情事,他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陈与已经从姜明谦那儿回来,熟悉的家常菜味道在餐厅里飘散。
“姜叔其他都挺好的,就是挂念你。”餐厅里有佣人垂首在角落站着,明面上是为了侍候,但真正的目的姜昭和陈与心里都清楚。
这栋别墅里四处都是傅砚修的眼线,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一定会被仔仔细细汇报到傅砚修耳边。
所以就算陈与知道了姜明谦和姜暮如今的住址,也没办法用短信直接发给姜昭。毕竟以傅砚修的手段,网络也是极有可能被监视的。
好在吃过饭临走前,陈与还是借着摔倒的姿势将写了具体住址的纸条塞进姜昭手心。
【沂水小区6栋1301,对门住的就是保镖,一日三餐都有专人负责】
姜昭躲在卫生间里看完后,立刻就把纸条撕成碎片冲进了下水道。
他想跑,怎么把姜明谦和姜暮带走才是最大的阻碍。
傅砚修捏死了这一点,姜昭为了找到突破口每天都焦头烂额,直到他在书房发现了绑架案时傅砚修为了救他装在舌侧的定位器。
小小一个用盒子装着,放在傅砚修平时并不常开的底层抽屉里。
傅砚修的书房平时都由管家亲自打扫,里面关联着的都是动辄几千万美金利润的机密,更不可能安装监控,因此姜昭很顺利地就把定位器夹在书本里带出,再交由陈与,借着探望的理由亲手放到姜明谦那儿。
姜昭深呼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因兴奋而迅速加快的心跳。他努力控制着表情恢复自然,若无其事地进了书房。
大概是怕他每天无所事事闷在别墅里抑郁会加重,状态稍微好转后傅砚修就主动提出让姜昭重新开始补课。
知识是自己的,姜昭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
不过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课程并不像先前一样安排得那么满,四点刚过老师就收了教材离开,姜昭掐着表做完一套卷子准备下楼打杯热水时,却在开门的刹那听见楼下传来从没听过的陌生男音。
和傅砚修如出一辙的低沉,却更多了些岁月沉淀下来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