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专业人士在,傅砚修当然第一时间得到了最体贴完善的照顾。他嗓音不再干涸沙哑,连嘴唇都被润得有了些血色。
只是理智和残酷现实一同回归,出事前和姜昭的不欢而散横亘在他们之间。
傅砚修的声音又恢复得冷淡,“谁让他来的。”
宋华才终于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姜昭,她从鼻腔里发出一道冷哼,嘴唇张开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姜昭抢先截去话头,“是宋女士压我来的。”
姜昭脸上多余的表情同样都掩下去,只留下了浓浓的不情愿,“你说的人醒了就行,现在他醒了。我要回去。”
室内因为姜昭两句话陷入寂静。
他不敢去看傅砚修的表情,生怕对方脸上又流露出什么让他心软。不如就让这种误会存在下去,对傅砚修、对姜昭自己都好。
但显然,宋华是他们之间的变数。
差点失去唯一的孩子让她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她并不回应姜昭说的话,只偏过头看着傅砚修,把说过的话又原封不动重复一遍,“我说过,傅家想留人还没有留不住的。”
宋华起身,又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离开,与姜昭擦肩而过时她还不忘出声警告,“别做不必要的挣扎。”
顷刻间,偌大的空间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即便姜昭再怎么忽视躲避,属于傅砚修的呼吸与存在感都在提醒着他又一次被困住无法离开的事实。
男生背对着蜷缩在小小一张陪护床上,单薄的校服因为动作紧贴在背部,勾勒出瘦削嶙峋的脊骨弧度。
傅砚修脑子里都还是刚才姜昭望向他的眼神。
冷淡、抗拒,大概是知道恳求没用,所以也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了。
理智告诉傅砚修,刚才宋华提议的时候他该第一时间拒绝的,这样把人留在身边没意思。
可偏偏宋华已经为了他抢先做了坏人,病中身体虚弱,情绪就占据了主导。即便被冷眼相待,也想让人在身边多留几天。
……
唯一的好消息,姜昭放在学校的书本和笔记真的被打包送进了这间病房。
自怨自艾没用,不如先做好该做的事等待机会。
期间医生又进来检查过两次,发出的零碎杂音被姜昭刻意忽略,然而那群人离开才没多久,身后又陡然传来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
姜昭控制着自己不回头,然而下一刻耳边就听见一句没有起伏的,“姜昭。”
他丢下笔,极不情愿般,“干什么。”
“床单湿了。”傅砚修一条腿不能动,下床的话最好是要坐轮椅,但他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好很多,先要了副拐杖来支撑日常活动。
姜昭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皱着眉下床站到了一边,“换一套新的。”
有宋华在头顶上压着,姜昭再不情愿也确实只能顺从傅砚修。
杯子碎片在床边掉得到处都是,纯白的床单只有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被打湿了。
姜昭:“……”他真的觉得傅砚修有时候龟毛得不行。
但又不想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和人争辩,只能认命地蹲下身,打算先把大块的玻璃碎片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