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修抬起的手在空中顿住,他垂下眸,看着姜昭的发顶,“什么?”
姜昭一颗心跳得仿佛要破出胸膛,“您、您长相好,家世好,我这样的人怎么、怎么配得上。”
来前打的腹稿在真正面对面单独相处时被忘得一干二净,姜昭手心出汗,完全是靠本能把藏在口袋里的欠条拿出来。
“我查过了,那条裤子市面上售价十万,欠条上都写清楚了,我虽然……短时间内还不上,但、但我会努力还的!”
纸张被人从手心抽走,却又在下一秒,慢慢飘落到了地上。
然后一双黑色皮鞋毫不留情从上面踩过。
“姜昭。”傅砚修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迈步上前,灯光下的身影随着距离拉近渐渐笼罩住姜昭,“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没玩够?”
点到为止是情趣,反之,就只会惹人厌烦了。
“我没有。”姜昭下意识反驳,“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他们靠得实在是太近了。
姜昭抬起头的那一瞬,似乎都能闻到傅砚修鼻息间的浅淡烟草味。
他条件反射又往后退拉开距离,眉眼间的畏惧和慌乱清晰落入傅砚修眼里。
一个十八岁,还能称得上是少年的人。
真的会有那么好的演技吗?
如果姜昭真的想要通过欲擒故纵的手段来接近他,那么在做这一切之前,当然会考虑到引起他厌烦的可能。
即便姜昭真的蠢到思考不到这层,那么在面对危机时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映照。
傅砚修心底的烦躁忽地就散了。
原先的姜昭在他眼里,就是个会玩点小心机的宠物,足够漂亮,于是心情好时可以多点耐心包容。
可他如果真的天真无邪,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像一只纯挚无暇的白鸟,它身上的每一片羽毛,都可以被主人随意地染上色彩。
“傅先生。”傅砚修的思绪被姜昭声音打断。
后者已经退到了一米之外,在他掀起眼皮望过去时,猛地弯腰鞠躬。
“可能我的某些行为让您产生了误会,但我真的真的没有那样的意思。”
“欠您的钱我一定会尽快还上的,后续有问题我也不会再打扰您。”因为躬身的动作,姜昭的声音变得有些闷,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抓紧裤缝,“如果您实在生气的话,打我骂我都行。”
“只是……别让我丢了这份工作。”
面对未知的情况,姜昭最后几个字都带上了明显的颤意。
真的是很天真的想法。
傅砚修的视线顺着姜昭的脖颈一寸寸往下移,从骨骼明显的脊背缓慢落到细窄的腰间。
仿佛一只手就能罩住,皮肤也白得晃眼。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姜昭以为拒绝了他,一切发展就能回到正轨,怎么可能?
傅砚修意味深长地扯唇。
他随手摁灭已经燃到末端的烟头,没对姜昭做出提醒,只说:“我还不至于跟你计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