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再睁开眼时,入目就是洁白的天花板以及萦绕在鼻间的消毒水味。
他尝试抽动身体,只是手臂还没抬起来,强烈的酸痛感就先让他闷哼一声。
紧跟着耳边就传来傅砚修的声音,“醒了?”
身下的床自动折叠往上抬起,姜昭被支撑着坐起来,察觉到有吸管抵在唇边,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开唇。
水温是被刻意调整过的,入口温热并不过分滚烫冰凉。
喉咙里的干渴暂时得到缓解,姜昭舔舔唇,视线落到傅砚修手臂缠着的绷带上,“伤口很深吗?”
绷带缠得不算厚,层层叠叠下还能看见隐约的血迹。
傅砚修在床沿坐下,看着并不关心姿势伤势的样子,只抬手摸了摸姜昭的头,“疼不疼?医生说有点轻微脑震荡。”
这个年纪的男生正是身体机能发育到巅峰的时候,姜昭晃了晃觉得自己头并不晕。
傅砚修一只手摁住姜昭不让他再乱动,又微微附身凑近了些,垂眸与他对视,“那时候警察都到了,你还跑过来做什么。”
姜昭微微别开眼,“他们人太多了,我怕你……打不过。”
明明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不知道哪个字取悦了傅砚修,他居然勾着唇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傅砚修的长相是矜贵冷厉那一挂的,大约是从小就身居高位,纵使脸上的笑意发自内心,看着也并不显得平易近人。
姜昭趁机问他:“那我……郭慧他们,要怎么处理?”
“警察把他们带走了。”提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傅砚修嗓音蓦地变淡,“绑架再加上谋杀,我可以让他们在牢里待一辈子。”
他说这话时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姜昭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郭慧喂他的那碗水,在秦子觉面前维护他的那一句话。
“这场绑架不是他们两个能策划出来的。”姜昭顿了顿,“当时、当时我听见的,他们背后有人指使。”
病号服对姜昭来说过于宽大了,他说话时胸膛腹部都在上下起伏,透过纽扣之间的缝隙,傅砚修能看见狰狞印在腰腹处的淤青。
他伸手往那处碰,指节却在半空中被姜昭抓住,“你能不能、能不能放过郭慧?”
郭慧的性格姜昭清楚,她自私,是没有生存能力只能依附他人的菟丝花,可这也侧面印证了她不是主观想要做出这些的。
“正常按法律程序走就好。”姜昭无数次劝说自己不要心软,可在事实面前,总会一次又一次地让步,“这次之后,我就当自己再也没有妈妈。”
……
当天下午姜昭就闹着想出院,他知道自己消失的这两天姜明谦一定急坏了,但傅砚修意料之外的态度强硬。
只丢下一句“不用担心”后就让人压着姜昭做了完整的全身检查,并且留在医院的这几天内,一日三餐都要被他亲自盯着吃完。
即便傅砚修实在抽不开身,也会有护士站在一旁全程监督,姜昭一碗饭没吃完,半小时之内一定会接到傅砚修的来电。
几天下来,姜昭渐渐觉得有点喘不上气。
好不容易熬到能够出院,他第一时间就向傅砚修申请要回家,“我、我总得当面向我爸报平安。”
出乎意料的,傅砚修这次没拒绝,还给他递过来一部崭新的手机,“旧的那部他们丢了,先用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