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女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璀璨如茶晶的眼瞳,淡淡回答道:“你不想知道关于自己的命运,又为什么对自己父亲所掌握的事物投注不必要的精力。”
“我想知道他付出的代价是否值得。”
“你知道他要什么了?!”桔梗的神情有一瞬的错愕,那一闪而逝捉摸不透的表情如同细瓷上的一道裂痕,最终却被她完美地掩了下去。
他看在眼底,微微有些惊愕和疑惑。
“至少是价值很大的东西,”杀生丸背靠着巨大的黑色棋子坐了下来,“能让你进入交易的东西,不会有太低的价值。”
“况且我也想知道,是多少年的诱惑,能让他放弃让那个死掉的女人复活的妄想。”
桔梗放下了手里的针和银线,起身走下祭坛。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走路的样子,在之前的时光里,在银发的王族青年的记忆里,她永远都是仪态万方地坐在祭坛之上,被月光与烛火渲染出油画般模糊的侧影。她像是关在金丝镶银鸟笼里的天鹅,在禁锢的时间与空间里依旧优雅骄傲地展开翅膀。
她走动时似乎有些不稳,云雾般的冰白宫装长裙抖落一地光华婉转。可她依旧高高昂着脖颈,穿过玫瑰花窗撒下的绚丽光影迤逦而来。
桔梗慢慢走到杀生丸面前,蹲下身子平视他的眼睛,瞳子里隐含的情愫绪模糊不清。她侧头附在他耳边轻声地,一字一顿地说:
“从今往后,还有两年。”
“呵,不够贪心。”
“是。你有比你父亲还大的野心,却还没有他贪心。”
“多谢。”
“可你却照着他的影子追赶,你永远也追不上。”
他猛地伸手掐住她纤细美好的脖颈,力道大得似乎马上就能掐断她的颈椎。桔梗却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眸里盛满了他冰冷的容颜的倒影。
然后他放开了手。
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猜透眼前编织命运之人布下的谜局。因为他已经走入了谜局之中,永远地失去了旁观者的清醒。
对任何事物的兴趣,都可能把人类拖向万劫不复。
“殿下的棋真是越下越好了,”金发碧眼的年轻大臣弯着眼角收拾起棋盘上的残局,“而且总是那么不留情面,再这样下去,以后恐怕没人敢在殿下面前摆弄棋子了呐。”
杀生丸抬头看向远处被窗格切割破碎的树影与塔楼没有回答他,逐渐暗淡的天光依旧勾勒着他眼尾锋利优美如刀锋的线条,王储的面容安静得像爱琴海上的大理石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