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慎言的额头上有一滴冷汗滑过,夏翎默不作声地从地上扶起门板。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试图把门原样安回去,大家当做无事发生过。
女人画完了最后一幅图,缓缓搁下画笔。
“唷,今天出门碰着赤佬了。”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屋里不太亮,莫菲一时没看清楚是何方大神镇住这两根锦衣卫油条。祁夏二人原地尬住了,祁慎言胳膊肘捅了捅夏翎。
“喂穿红衣服的,人家在说你呢,快答话。”
夏翎爱穿红衣服,这回是躺着也中箭,他顿时对企图甩锅的祁大爷怒目而视。那女人却站起身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旋即伸手就是一巴掌扇在祁慎言头上。
“小崽子,翅膀硬了敢在我这儿撒野?”
祁慎言在那女人面前变得非常老实,可惜体格摆在那,再老实也缩不到哪里去。
莫菲侧过身子让屋外的阳光照进来,借着亮光瞧见了眼前这女人的打扮。她只用青黛画了两弯柳叶眉,唇内一抹朱红,倒和现代的咬唇妆有些相似。除此外这女子再无多做妆饰,最惹人注目的却是她那双手,莫菲从未见过有谁的手生得像她那般好看。
她也注意到莫菲在看她了,和莫菲说话时就比对这两个男人亲切多了。
“呀,是莫姑娘,老是远远地看着你,今儿可算能面对面说上话了。”
“远远地看着。。。。。。我?”
“那是,要不然你以为我作甚么要蹲在这黑漆漆的小屋子里,这儿味道又难闻。”
说着她抬手扇了扇空气,轻轻两下动作把莫菲的注意力全牵走了。祁慎言见她像是心情不坏的样子马上没话找话套个近乎。
“师姐,你老人家怎么屈尊到这地方来了。”
“老什么老。。。。。。这么多年还是没学会好好讲话,我都不稀罕理你,边儿去!”
她又转向了夏翎,“夏总旗,可好一阵子不见您身手又长进啦?药铺里比划的那两招,多俊呐。”
“沐姑娘过奖了。”
爱嘲笑人的夏翎在她面前也安分了不少。
看上去他们三人是旧识。只是这叙旧的话听在莫菲耳朵里越来越不对:药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当初在药铺被人堵截的时候这个女子也在场旁观?
女子调侃完了两个锦衣卫,顺手推开了房间的窗户。
“再不开窗,这黑灯瞎火的我眼睛都要花了。”
她坐回到案前。
“说吧,你们两个贼头贼脑的在到处打探什么呢?”
“。。。。。。师姐,这地方就是我们南司管的,你好意思来反问我啊。”
“我有公干呀,不像你俩是当值的时候偷偷溜号,我要把画交给你们陆大人,一人二十军棍准没跑了。”
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画纸,莫菲正好奇这女子藏在屋里做什么,不由得凑到案前想看看画里有什么。不看不打紧,细看之下这些画一幅幅连在一起竟是他们从踏入象所和番商谈话,到三人闯进这座小屋子为止的整个过程。最后一张画,情景定格在祁慎言抬腿踹门的动作上。
“你这个好厉害呀!”莫菲忍不住赞叹了起来,这些画连在一起简直可以充作古代人的一部动画了。
女画师掩口笑道:“这些都是要紧的东西,可不能随便让你看了去。”
嘴上虽这么说,她却丝毫没有拦着莫菲欣赏画作的意思。莫菲翻着翻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要说是速写细节未免也太到位了。这些画中有莫菲陪着陆铃逛街的情景,有她在校场看锦衣卫们演武的情景,还有几张画是她和陆炳交谈的画面。认真一瞧画中的陆炳神态衣着描绘得格外精致。从头看到尾,莫菲这两天的生活点滴几乎都集中在了这叠画纸里。
简直像被人用监控拍下了所有生活细节一样。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女画师,对方的样子非常坦然:“莫姑娘别见怪,我们这号人就是靠做这个过活的,纯属公务,不信你可以去问旁边这位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