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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走出贾母院时，阳光已经彻底出来了，暖融融地洒在身上。迎春回头望了一眼，见廊下的海棠花被雨洗过，红得格外鲜亮。司棋在一旁笑道：“姑娘，这下可放心了吧？周公子听说是个白面书生，待人可和气了呢。”

迎春没说话，只是嘴角悄悄向上弯了弯。

龙凤胎

夏至的日头毒得很，荣国府却被一层热热闹闹的喜气裹着，连廊下的蝉鸣都像是添了几分欢脱。王熙凤的产房外，炭盆里的艾草烧得正旺，烟气袅袅缠着门框，贾琏背着手在廊下踱来踱去，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却连帕子都忘了擦——从清晨凤姐开始腹痛，他就没敢挪开过步子。

“琏二爷，您先喝口茶歇会儿，”平儿端着碗凉茶过来，声音也带着颤，“稳婆说了，奶奶身子底子好，定能顺顺利利的。”话虽这么说，她的目光却总往产房里瞟，里面传来的闷哼声，每一声都像揪着她的心。

贾母坐在正屋的榻上，手里攥着串佛珠，指尖飞快地捻着，嘴里念念有词。王夫人站在一旁，时不时往门外望，见贾琏那焦躁模样，忍不住劝：“你也别太急，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凤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定能平安。”

正说着，产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脆生生的，像破了层雾似的，一下子穿透了满院的焦灼。贾琏猛地顿住脚步，几乎是踉跄着扑到产房门口：“生了？生了！是男是女？”

门帘被掀开条缝，稳婆的声音裹着喜气传出来：“恭喜二爷！恭喜老太太！是位小爷！嗓门亮堂得很，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

“好！好！”贾琏笑得嘴都合不拢，转身就往贾母屋里跑，“老太太！生了！是个小子！”

贾母猛地站起来，佛珠从手上滑落在榻上，她顾不上捡，拉着王夫人的手直笑：“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贾家终于添重孙子了！”屋里的丫鬟婆子也跟着欢呼，连空气都像是松了口气。

可没等这股喜气散透，产房里又传来一声啼哭，比刚才那声更柔些，却同样清亮。众人都愣了愣，平儿先反应过来，冲到门口：“稳婆！这……这又是？”

稳婆掀开帘子走出来，怀里抱着两个襁褓，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哎呦！真是天大的福气！刚是小爷，这又来位小姐！龙凤胎！琏二奶奶生了龙凤胎！”

“龙凤胎？！”贾琏这下是真傻了，站在原地，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贾母更是激动得抹起了眼泪，拉着王夫人道：“你瞧瞧！你瞧瞧！凤丫头这是给咱们贾家送了多大的礼！一龙一凤，凑成个‘好’字，这得积多少德才能有这福气啊！”

消息像长了翅膀，没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黛玉和宝玉刚从城外的庄子回来，一进荣国府的门，就见小厮们举着红灯笼四处跑，嘴里喊着“二爷二奶奶生了龙凤胎”。黛玉披着的披风都没来得及解，就拉着宝玉往凤姐院里去，手里还攥着早就备好的两个虎头襁褓——一个绣了龙纹，一个绣了凤纹，是她熬了三夜才绣成的。

“琏二嫂子怎么样？”黛玉冲进正屋，见贾母正抱着个襁褓笑，忙上前问。

“好！好得很！”贾母把襁褓往她面前递了递，“你瞧这小丫头，眉眼多像凤丫头，将来定是个美人坯子！”

黛玉低头一看，襁褓里的小丫头闭着眼睛，小脸红扑扑的，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呼吸轻轻的，像片小羽毛。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指尖刚碰到那软乎乎的脸颊，小丫头就轻轻哼了一声，引得众人直笑。

宝玉则凑到贾琏身边，拍着他的肩道：“琏二哥，你可真有福气！龙凤胎，这可是少有的喜事！我这就让人去白云观烧炷香，谢谢菩萨保佑！”

贾琏此刻才缓过神来，笑着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产房的方向。不多时，稳婆扶着王熙凤出来，她脸色还有些苍白，却带着满足的笑意，见了众人，轻声道：“让老太太和太太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贾母拉着她的手，心疼得不行，“快躺下歇着，往后有的是你忙的。”

王夫人也道：“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往后府里的事更不用你操心，只管安心养身子，照顾两个孩子。”

夜里，荣国府的红灯笼从大门一直挂到凤姐的院门口，连巷口都飘着喜庆的鞭炮屑。小厨房里炖着鸡汤，香气混着艾草的味道，漫了满院。贾琏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抱着儿子，动作笨拙得像怕碰碎了瓷娃娃，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爹给你取个小名，叫‘龙儿’，好不好？你妹妹就叫‘凤儿’，跟你娘的名字凑个热闹。”

王熙凤靠在枕上，看着他那模样，忍不住笑：“哪有这么取名字的，也不怕人笑话。”

“笑话什么？”贾琏抬头，眼里满是温柔，“我儿子女儿，想叫什么就叫什么。等他们长大了，龙儿要像我一样能干，凤儿要像你一样精明，咱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

王熙凤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满月

荣国府的喜气还没散，凤姐院里的海棠花倒先开得热闹——本是夏日的时节，西廊下那株老海棠却斜斜缀了几枝粉白的花苞，晨露沾在花瓣上，映着窗内的暖光，倒像是特意来凑这龙凤胎的热闹。

这日清晨，黛玉刚带着紫鹃把熬好的燕窝莲子羹送来，就见贾母扶着鸳鸯的手，笑着进了院。“凤丫头今日精神好些了？”贾母刚跨进门槛，目光就往榻边的摇篮瞟，龙儿正攥着小拳头蹬腿，凤儿则含着手指睡得安稳，粉嘟嘟的小脸挨在一起，看得人心里软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