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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两人又说了会儿体己话，直到日头偏西，王仁起身告辞，宝钗才依依不舍地跟薛姨妈、贾母等人道别。临走时，薛姨妈把一匣子她爱吃的蜜饯塞进她手里，反复叮嘱“常回来”；黛玉则悄悄塞给她一个小锦囊，里面装着晒干的合欢花，轻声道：“姐姐若想我了，就闻闻这花香，咱们就像还在一处似的。”

宝玉升官

荣国府的晨雾还没散，东角门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守门将林婆子刚掀开门帘，就见内务府的小太监捧着明黄封皮的文书，身后跟着两个挎着腰牌的差役，脚步匆匆往里走：“奉陛下旨意，传贾宝玉接旨——快些通传！”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婆子忙不迭往正房跑，嗓子都亮了三分：“大喜！大喜啊！内务府的公公来传旨，说是二爷要升官啦！”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贾母刚喝完半盏杏仁茶，手里的茶碗“当”地磕在桌上，忙扶着鸳鸯的手起身：“快！快把宝玉叫过来，再让袭人给宝玉换身正经衣裳——可不能失了礼数！”王夫人也从里屋出来，手里还攥着没绣完的帕子，指尖都有些发颤：“前儿宝玉还说，工部的差事刚上手，怎么这就……”话没说完，眼里已漫上笑意。

不多时，宝玉就跟着袭人来了。他换了身石青缎面的常服，乌发用玉冠束得整齐，脸上没了从前的散漫，多了几分沉稳。刚走到穿堂，就见内务府的小太监已在正厅站定，手里捧着那封明黄文书。宝玉忙上前躬身：“臣贾宝玉，恭迎圣谕。”

小太监展开文书，清亮的嗓音在厅里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宝玉在工部营缮清吏司行走期间，查田庄积弊、修河堤便民，行事勤勉、心怀百姓，着升为营缮清吏司主事，正六品，钦此！”

宝玉双手接过文书，额头抵在封皮上，声音带着一丝难掩的激动：“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小太监走后，贾母一把拉过宝玉，攥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眼眶都红了：“我的宝玉，可算长出息了！从前你总爱跟姑娘们混在一处，如今竟能替朝廷办事，替百姓分忧——你爹若在京里，不定多高兴呢！”说着便让鸳鸯去取银锭，给传旨的人赏钱。

王夫人也凑过来，轻轻拍了拍宝玉的胳膊：“往后在工部当差，可得更尽心。别学那些油滑的，凡事多听多做，待人谦和些，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正说着，黛玉提着个食盒从外面进来，额角沾了点薄汗，见了宝玉便笑着上前：“我刚从梨香院过来，听莺儿说内务府来人了，就知道是好消息——快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她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碟热气腾腾的桂花糖糕，“昨日听你说想吃甜的，一早就让紫鹃去‘福记’买的，还热着呢。”

宝玉拿起一块糕，咬了一口，甜香裹着桂花的清冽，心里暖得发烫。他看着黛玉眼底的笑意，轻声道：“妹妹有心了。往后我在工部当差，若遇着不懂的，还得常跟你讨教——你从前教我算田庄账目，可比工部的老吏还清楚。”

黛玉脸颊微红，轻轻推了他一下：“不过是些粗浅的算计，哪及得上你在差事上用心。你如今升了职，更要保重身子，别总熬夜看文书。”

没过多久，宝钗和王仁也来了。宝钗穿了件藕荷色的褙子，手里提着个锦盒，递给宝玉：“二弟，这是我和你姐夫给你挑的贺礼——一支墨玉笔，你往后批文书用得上。”王仁也笑道：“听闻工部营缮司管着宫室营造，往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我在京里还有些人脉，或许能帮上忙。”

宝玉接过锦盒，打开见那墨玉笔莹润通透，笔杆上刻着“勤慎”二字，心里满是感激：“多谢姐姐姐夫。我定当记着‘勤慎’二字，不让姐姐和姐夫失望。”

傍晚时，贾母让人在荣庆堂摆了宴，除了府里人，还请了贾琏、王熙凤夫妇。席间，贾琏端着酒杯走到宝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从前是哥哥不对，总觉得你不务正业。如今你升了职，哥哥佩服——往后在官场若遇着麻烦，尽管跟哥哥说。”

宝玉忙起身回敬：“多谢琏二哥。从前我不懂事，让二哥费心了。”

贾母看着满座的笑脸，又瞧了瞧身边懂事的宝玉、温和的黛玉，还有一旁与王仁低声说话的宝钗，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眼角的笑纹都堆在了一起。窗外的海棠开得正盛，晚风带着花香吹进厅里，混着杯盏的清脆声、众人的笑语声——这满府的暖意，比任何荣华都更让她心安。

宴散后，宝玉送黛玉回潇湘馆。月色洒在青石板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黛玉忽然停下脚步，从袖里掏出个小香囊，递给宝玉：“这里面装了些薄荷和金银花，你若熬夜批文书，闻闻能清醒些。”

宝玉接过香囊，指尖触到她温软的指尖，心里一动。他看着黛玉眼底的月光，轻声道：“妹妹，往后我定好好当差，不仅为了府里，也为了能护着你，护着咱们这一家子——再也不让从前的事发生。”

黛玉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轻轻“嗯”了一声。晚风拂过，吹起她的裙摆，也吹得香囊里的药香漫开来，混着月色，落在两人并肩的身影上，温柔得像是能淌进时光里。

日长

荣国府的暮春总缠着三分甜香，沁芳闸边的牡丹开得如火如荼，藤萝架下的石桌旁，贾母正逗着怀里穿宝蓝小袄的娃娃，指尖轻轻点着他的下巴：“瑾儿再叫声太祖母，太祖母就把这玉坠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