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压低声音,眼尾泛红,是熬夜的痕迹。
“玄阳子的追魂蝶能循着血气追百里,周衡方才跑了……”
“他跑不远。”
陆寒打断她,掌心轻轻覆上她攥紧药囊的手。
护道令在他怀中发烫,剑灵的轻笑混着心跳声响起:“青阳子说真正的局才开始,苏姑娘,你信我么?”
苏璃睫毛轻颤。
她望着少年眼尾若隐若现的朱砂剑纹,突然想起昨夜传讯符烧尽前,那抹青金剑气裹着的温度。
和十二年前灭门夜,父亲最后塞进她怀里的那柄断剑,温度一模一样。
芦苇深处忽然传来“吱呀”一声。
两人同时屏息。
陆寒将小哑巴往怀里拢了拢,青金色剑气在指尖游走;苏璃的匕首已出鞘三寸,寒光映得她眼仁发亮。
一艘乌篷船从芦苇荡里钻出来,船尾的老桨荡开涟漪,将碎镜般的湖面扯出条银链。
撑船的老者背有些佝偻,白发像团沾了水的棉絮贴在头顶,深青色粗布衫浸着水痕,却洗得发白。
倒像常年在湖边讨生活的渔人。
“你们不该来这。”
老者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青石板。
他没有停船,任船慢悠悠漂到两人跟前,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陆寒心口。
“镜湖之下,藏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秘密。”
陆寒挡在苏璃身前,剑气更盛了些:“你是谁?”
“燕北。”
老者蹲下身,从船底摸出个黑陶酒坛,拔开泥封时,酒香混着湖水腥气扑面而来。
“镜湖守墓人,守了三百七十二年的墓。”
苏璃的匕首顿了顿。她记得药王谷典籍里提过,上古大战后有遗民自愿守墓,以血誓封喉,终身不得离守墓之地半步。
眼前老者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暗红纹路,正是血誓的痕迹。
“墓里埋的是?”陆寒问。
燕北仰头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船板上,溅起细小水花:“上古剑灵的宿敌。”
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淬了星子。
“那东西没死透,护道者来了,它便要醒了。”
湖面忽然起了风,芦苇荡被吹得东倒西歪。小哑巴在陆寒怀里动了动,发出含混的“寒…寒”声。
燕北的目光扫过孩子,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说话。
他重新撑起船桨,乌篷船缓往湖心漂去,只留下一句飘散在风里的话:“今夜子时,别往湖边走。”
暮色退去时,陆寒把小哑巴托付给镜湖村的老妇人。那妇人见孩子会发声了,笑得满脸褶子都堆起来,往他兜里塞了把炒花生。
是陆寒用半块下品灵石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