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他独自去集市买干粮。
青石板路被晨露打湿,卖鱼的吆喝声混着药铺的艾草香,倒比山门外的热闹更真切些。
陆寒蹲在米摊前挑糙米,手腕突然一紧,枯树皮似的触感顺着手臂爬上来。
“小友,算一卦?”
瞎眼婆婆的声音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她穿着靛青粗布衫,腰间挂着串铜铃,此刻正攥着他手腕,指甲缝里沾着黑泥。
“血光将临,小心身边之人……”
陆寒心头一凛,正要抽手,婆婆的手指突然松了。
他后退两步,再看时,那位置只剩个空卦摊,铜铃在风里摇晃,“叮铃”声撞碎了晨雾。
“客官要米不?”
米摊老板的吆喝让陆寒回神。
他摸出灵石付账,却发现掌心全是冷汗——“身边之人”,是苏璃?
是燕北?
还是……
“陆寒!”
苏璃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她抱着个粗布包裹,发间重新别了木簪。
“找到治哑症的药引了,是镜湖中心的冰魄莲……”
陆寒应了声,转身时瞥见街角的阴影里,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
他眯起眼,却只看见青石板上斑驳的日影。
像极了昨日燕北船桨荡开的涟漪。
同一时刻,百里外的幽冥宗密室里,烛火忽明忽暗。
秦昭捏着染血的传讯符,指节发白。
符纸上的字迹还未完全消散:“护道者现身镜湖,守墓人已见。”
他突然笑了,指尖划过腰间的玄铁令牌,牌面刻着狰狞鬼面,在烛火下扭曲如活物:“镜湖么……”
风卷着烛火扑向符纸,将字迹烧成灰烬。
密室深处传来铁链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睁开了眼。
幽冥宗密室的烛火被夜风吹得东倒西歪,秦昭将烧尽的传讯符碾成灰烬,指腹摩挲着玄铁令牌上的鬼面纹路。
那纹路在火光下泛着幽蓝,像极了当年他跪在鬼面像前发下血誓时,祭坛里翻涌的鬼火。
“镜湖守墓人…”
他低笑一声,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绢帛,上面用朱砂画着镜湖的水脉图。
“燕北那老东西守了三百年,倒真当自己能镇住那东西?”
密室最深处传来铁链轻响,秦昭笑意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