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塞猛地转过头:“你是在嘲笑我吗?”
“只是陈述事实,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不必自卑,尤其是在我面前。”夏尔拿起注射器,“现在,请放松,我要注射舒缓剂了。”
当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梅塞突然抓住了夏尔的手腕,他的手指冰冷而有力,但夏尔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
“好了。”夏尔站起身,“这支舒缓剂里有我的费洛蒙,虽然我没有给你吃我的蜜,但我想你也不会想吃的。”
“所以,梅塞长官,流程已经走完了,我应该离开你家。”
“流程……”梅塞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你以为安抚是这么随便的事吗?随便扎几针就会好?没那么简单。”
他盯着已经站起身的夏尔,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我要你细细品尝失败的滋味,我要你也求生痛苦,求死也痛苦。”
夏尔停在门口,没有回头。
梅塞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金属质的颤音,“你知道评分标准里有一条“安抚对象满意度”吗?”
他打开光脑,光屏自动投影在空气中,上面赫然显示着未提交的评分表,满意度一栏是E级。
“夏尔,我对你不满意,很不满意。”
“现在回来,坐下,继续安抚我。”梅塞的声音很轻,却像锁链般沉重,“或者你可以试试,看看联邦交通部部长的差评,会不会让你直接掉出前一百名。”
夏尔深吸一口气,转身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你想要什么?”
梅塞不语,却推动轮椅来到窗前。
夕阳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血色,机械义肢的阴影在地面上扭曲如怪物。
“知道吗?”他抚摸着膝盖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这双腿疼起来的时候,我会反复看你下达轰炸命令的录像。”
“你当时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舰桥上说——瞄准能源舱,三连发,不留任何活物。”
“你明明就看见我在那里,夏尔,你够狠。”
夏尔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你知道的,那是战争,而我是一名军人,在我面前说对敌人应该仁慈,难道不是对我的侮辱?”
“否则你以为我在夸奖你吗?”梅塞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对我道歉。”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窗户的声音。
夏尔走到梅塞面前,单膝跪地,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轮椅平齐。
“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梅塞的复眼骤然收缩。
折断脊梁。
跪地求饶。
真心道歉。
夏尔都做到了。
“现在的我不再是少将,对你而言,我只是普通的蜜虫。”
“我向你道歉,仅代表我个人,向你的荣光致敬,你是一位优秀的团长,如果我拥有你这样的下属,那将是我的荣幸。”
青年的语气温和而谦逊,让梅塞突然觉得。
自己的坚持没了意义。
“滚,”梅塞却捂着耳朵,低声怒吼,“你给我滚,离开我的家,我不需要你道歉!”
夏尔反而轻轻握住他冰冷的手指,“我给你唱首歌,你听吗?”
梅塞紧闭着嘴唇,把嘴抿到青白色。
他的触须缓缓晃动着,夏尔见他没拒绝,轻声唱起一首边境星球的古老童谣。
那是阵亡将士的安魂曲,也是新兵营里用来安抚噩梦的摇篮调,他经常给弟弟唱这个,还是第一次给虫子唱这首歌。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夏尔起身离开。
这次梅塞没有阻拦。
夏尔站在门口,背影对着梅塞,想了想,他还是说:“这段时间我只有你一个志愿者,没有其他的安排,梅塞长官,好好休息,我还会再来找你做第二阶段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