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处没开灯,站在阴影里的梁归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要关门,可周厌哪里会随他的愿,左手“砰”的一声卡进门缝,抵死门框用力反推,手背青筋暴突,泛白的指骨像是要生生捏碎那块门板似的。
两人身高大差不差,面无表情地撩着眼皮对视时如同见血的恶鬼,猩红的妒忌和杀意没有丝毫遮掩。
里面的方初听到动静后伸着脖子往外看,有些奇怪,“怎么了?”
几乎是他话音才落就有一道熟悉的声音接道:“初初,是我。”
周厌?
他怎么来了?
方初一个激灵,生怕这两人又打架,飞快从沙发里跳起来,赤脚啪嗒啪嗒地冲过去。
“不许打架!”
他一声大吼,猝不及防地从梁归胳膊肘下面钻过去横在两人面前,如同护崽的老母鸡,抬头挺胸地怒视周厌。
“干什么?兴师问罪?”
“……没有。”
对方在方初冲过来的那一瞬间气势就弱了下去,额头上还缠着绷带,脸色极其苍白,轻轻颤着眼睫不敢看人,模样可怜的很,也不多说话,只是抓紧手中的袋子,怯怯解释。
“我来给你送药。”
方初皮肤薄,又被养得过于精细,那一身粉白的皮肉稍微磕碰下都得留好几天的痕迹,更不要说今天跪了一下午,那膝盖甚至都有些破皮,把梁归吓得上药的时候都在手抖。
但其实也就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从小皮到大的方初对此毫不在意,面上那股凶劲也因为对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变得有些不伦不类。
想了想,他还是别别扭扭地侧身示意:“行了行了,进来吧。”
“初初——”
“你去给我拿个小蛋糕。”
方初头也不回地打断着急起来的梁归,想要把人给支出去好借机和周厌聊一聊。
系统说过他有三次指认凶手的机会,每次指认都必须把凶手的动机,杀人方式,地点,时间等等一切细节搞清楚。
方初对此不胜其烦,但介于桃心尾巴已经长出来了一次,他不得不苦哈哈地遵循这个游戏规则。
而抓嫌疑犯的第一步,自然是深挖其杀人动机。
当然,方初不想承认自己把人放进来是因为心底那一丢丢的关心和两丢丢的愧疚。
眼神心虚地飞快瞥过周厌脖颈上的牙印,他佯装无事发生,推着梁归的腰把人往外赶,理直气壮地吩咐道:“除了小蛋糕,再给我拿一点其他零食,什么都行,累了一下午都快饿死我了。”
“那我抱着你去吃饭好不好。”
梁归笑容有些牵强,眼珠不知什么时候攀上了血丝,略微急促地紧紧拽住弟弟衣角,低声下气地哄着。
“初初,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
“啧。”
方初有些不耐烦,脾气很坏地瞪人,“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不是不是——”
“那还不快去!”
三番四次打断人的方初没有半点不自在,他就一被宠坏的小少爷,又丈着梁归好欺负,眉头一扬,不轻不重地踹了人一脚。
“再啰嗦你就给我滚回家去!”
原本挤到嘴边的哀求又猛地被咬碎在齿间,梁归面色苍白,瞳孔轻轻发着颤,手脚无措地站在原地,木讷卑微得像是乡下最好欺负的那种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