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规则后的方初大惊失色,拿着那本墨色封皮且厚度高达三厘米的家训反复问管家。
“这个?十遍?!”
对方点点头,手里握着宽扁的戒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和蔼:“请您保持仪态。”
方初有些闹脾气,不想听他话,甚至憋闷地故意与他反着来,气鼓鼓的弓腰塌背,佯装没听见,蹙眉很是烦躁地哗啦啦翻书。
年轻的管家对此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迹象,清俊的眉目间仍旧沁着笑意,姿态儒雅,气质温和,然而下一秒——
“啪!”
“嗷!!”
方初猛地挺腰,叫声惊得剩余三人瞬间回头,梁归反应最大,面色一急,直接起身匆匆两步跨至方初旁边。
“打哪了?没事没事,哥哥在。”
宽肩窄腰的大块头心疼得简直快要哭了,愣头愣脑地把方初整个抱在怀里,红着眼眶去看他腰上的红印。
不严重,只是因为这小少爷被从小精细养着,皮肤又白,稍微有点痕迹都显得触目惊心。
匆匆挪开视线的周津年紧皱眉头,对着周拾安语气有些冷。
“他又没学过什么规矩,不该一言不发地就打他。”
“就是!”
方初推搡开眼泪汪汪的梁归,横眉怒目,“不许再打了!”
这理直气壮的命令叫周拾安眸底洇开一丝笑,声音仍旧温和。
“小少爷能听话吗?”
“你好好说我当然会听。”
方初表情凶巴巴的,完全没有倒打一耙的心虚,不情不愿地跪直身体,这才扭头看向可怜兮兮的梁归。
他像是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眸色湿润,眼尾沁血,细细喘着,很是不安地一直往方初身上贴。
估计是被吓到了。
也是,这傻子莽得很,上头的时候看着很唬人,但跟皮球似的,一戳就泄气。
本质上还是一个软柿子。
所以周津年那番话完全就是污蔑!
方初果断挥散心底积聚起来的惊疑,对周津年骂骂咧咧地腹诽一番,这才跟呼噜大狗一样胡乱揉了一把梁归的头发。
“回去。”
语气跟训狗似的。
偏偏梁归就吃这一套,下意识用脑袋蹭了蹭方初的手心,眸中重新凝出光彩,撩着眼皮望向方初的目光痴热又粘腻。
后者就一情窍未开的铁直男,完全意识不到危险,手还没收回来,耳边就忽然听到“咔擦”一声轻响。
是周厌。
他手中的毛笔断了,细茬戳坏了手,血大滴大滴地掉在面前的宣纸上。
但他跟感受不到疼似的,面无表情地压着眉眼,惨白的脸色在高耸肃穆的祠堂中显得愈发阴郁。
方初被吓了一跳,下一秒就看到有佣人手脚麻利地带着药箱上前来给周厌处理伤口。
“这么快的吗?”
他大为震惊,边上的周拾安恰到好处地为他解惑,说:“这是常态准备,往常在这里受罚的人都要流点血的。”
“啊?”方初瞪圆眼睛,以为是什么玄学秘闻,谁知周拾安语气轻缓带笑,用戒尺轻轻掀开家训第一页,居高临下。
“小少爷,先生从来没有罚人抄过家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