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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打开玄关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这个时间,远处的天已经完全黑透,街边的路灯依次亮起,像是朦胧的星星。
幸村家的前庭是一个花园,这个季节,绣球花还没有绽放,只有零星的腊梅花和忍冬花开着,枝丫间被缠上淡金色的灯线,看上去错落有致。
而夏树就站在一树忍冬花下,身上穿着海绵宝宝绒睡衣,踩着兔耳绒拖鞋,在朦胧的灯光下仰头看他:“打扰你了,精市。”
她是真不想大半夜跑来找幸村。
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吹风机被自家妈妈拿去不知道干什么,电阻丝直接断了,这个点,跑去便利店或者超市买上一把也不现实,更何况她还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
“和音去北海道念书以后,家里的东西基本都带了过去,要是不嫌弃,你可以用我的。”
幸村说着,带着夏树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就是男孩子的吹风机,没什么太多功能就是了。”
和音是幸村的妹妹,比他小三岁,正在北海道附属初中读初三。
这个时候有得用就已经不错了。
夏树摇了摇头:“谢谢。”
说话间,幸村已经推开了门。
他的房间很大,进门左手边是三排与天花板齐平的书架,在夏树的印象里,里面除了从小到大所有的课本、习题,网球期刊,园艺手册,绘画涂本,还有厚厚的几排科技博览、人文哲学甚至还有柯南·道尔和江户川乱步的全集……
书架的尽头,靠窗放着一张书桌,桌面上还摊着几本笔记。
书架的对面则是幸村的床,靛蓝色的四件套,用千代的话来讲,“妥妥的性冷淡风”。
被定为“性冷淡风”的主人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腹诽。
他将吹风机拿出来,接通电源,递给夏树:“吹好再回去吧,夜里凉,免得着凉。”
夏树觉得有些不自在:“会不会打扰你?”
即使是青梅竹马,在他的浴室里吹头发,也显得有些暧昧了,更何况她还喜欢过对方,而扭蛋幸村目前的设定是喜欢她。
但幸村却只是笑了笑:“正好我要去父亲书房拿几本书。”
说着,便走出卧室,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有一个过于贴心的幼驯染的不好之处就在这里,考虑的过于周全,以至于想拒绝,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夏树呆滞了几秒,终于接受了这个人就这么大大方方把自己留在卧室里的事实。
叹了口气,打开吹风机,风速刚好,温度也适中,于是既来之则安之,把头发吹到半干。
关掉吹风机,才有空打量起幸村的浴室来。
不像女孩子一样堆着水乳精华瓶瓶罐罐,只在水龙头旁边放着一瓶洗面奶,一瓶海盐味的洗手露,还有一瓶防晒。
夏树突然有点嫉妒了。
明明是个男孩子,这个家伙怎么能这么天生丽质。
她走回卧室,想喊幸村回来,却意外瞥见桌面上的笔记本。
里面字迹隽永,一条条,写着的却是网球部的众人的分析。
所以说哪有什么天生的“神之子”,立海大的每一次优胜,都是他费尽心力才显现出的“毫不费力”。
想到这里,夏树笑了笑,视线却落到笔记本上的橡皮上。
最普通不过的橡皮,在下半部分围着一圈硬纸。
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剥落下来,看到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