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安石之奸臣、之误国,在明一朝几乎已成定论。
就凭那“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之言,他就活该被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
人主之势,天下无能敌者,人臣欲回之,必思有大于此者把揽之。
今乃教之不畏天变,不法祖宗,不恤人言,则何事不可为也!
这是为祸万世之论啊!
官员们再也按捺不住,虽然仍然不敢说话,却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
唯有站在前列的王祚远,面色平静,波澜不惊。
作为负责汇总所有册子的人,他当然知道陛下说的是谁。
王祚远忍不住在心中轻轻一叹。
人主操切之心,溢于言表,这如何是治国之道。
天下……恐怕就此多事了。
然而……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御座之上传来,仿佛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殿中所有的嘈杂。
众人悚然一惊,只见朱由检的脸上,笑容已经尽数敛去。
“朕不是已经说得分明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不问对错,只问为何!”
“为何你们答来答去,仍是在辨对错,而非论为何?”
“你们都是一路科考上来的天下英才,是真看不懂题目,还是在与朕故作不懂?”
朱由检缓缓站起身,声音冰冷,一字一顿。
“经以载道,亦以蔽道。后人循经,只见其迹,不见其源。”
“这道问题,既然你们答不上来,那便由朕来答一答吧。”
“还请各位先生,看看朕答得,有没有问题。”
殿中诸位翰林一时茫然,就连齐心孝一头雾水。
就连永嘉学派和王安石,都不是陛下你想要的吗?
唯有三位阁臣,是真正近距离,见识过这位新君风采的,对今天这一幕早有所料。
三人不约而同,都在心中低念一声。
——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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