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斩钉截铁的坚定,“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句话从一个十一岁男孩口中说出,本该显得幼稚可笑。但汤姆的语气、眼神,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却让歌洛莉亚心头猛地一震。她看着他那张过分早熟、过分认真的俊秀脸庞,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刚才回忆带来的阴霾。
她忍不住笑起来,伸出手,隔着桌子轻轻揉了揉他梳理整齐的黑发,将那份严肃的气氛打破:“好啦好啦,我的小大人。”她的声音恢复了惯有宠溺,“知道你最厉害了。”
她顺手用自己的勺子挖了一大勺混合着巧克力酱和坚果的冰淇淋,不由分说地递到汤姆嘴边:“尝尝这个,庆祝你终于买到心心念念的魔杖了。”
汤姆下意识地皱眉后仰,抗议道:“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吃甜的……”话还没说完,那冰凉甜腻的一勺冰淇淋就被歌洛莉亚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强行塞进了他嘴里。
浓郁的奶香、巧克力的醇厚和坚果的酥脆瞬间在舌尖炸开。甜,很甜。但这一次,汤姆没有立刻吐出来。他皱着眉,感受着那陌生的甜味在口中化开,看着歌洛莉亚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眼底的冰冷和严肃慢慢融化,染上了一丝无奈的纵容。这个味道……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歌洛莉亚满意地看着他皱着眉咽下去的样子,笑嘻嘻地结了账。
汤姆站起身,动作自然地提起那个装着所有采购物品的龙皮行李箱,又将歌洛莉亚那个精致小巧的手袋也拎在手里。
“走了。回家”他看向歌洛莉亚,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归属感。
歌洛莉亚笑着跟上他的步伐,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在对角巷喧嚣的背景中拉出长长的影子。
回家。回到那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用温暖和羁绊构筑的堡垒。那里有古老的石墙,有跳动的炉火,有堆满书籍的书房,有弥漫着炼金术气息的实验室。那是他们共同的家。
至于那个即将从阿兹卡班阴影中走出的名字——卢卡斯怀特?汤姆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微微收紧。他需要力量。更强大的、足以彻底掌控一切、碾碎任何威胁的力量。
等到那一天,再无人能撼动这份他视若珍宝的、来之不易的安宁与……独属于他的温暖。紫衫木魔杖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仿佛在无声地呼应着他心底那冰冷而坚定的誓言。
开学的短暂分别
九月的伦敦,清晨的空气带着湿漉漉的凉意,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国王十字车站。
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之间,那堵看似坚不可摧的砖墙前,人流如织。穿着各色麻瓜服饰的小巫师们在父母亲人的陪伴下,带着兴奋、紧张或离愁别绪,推着载满行李的手推车,勇敢地冲向那面“墙”,瞬间消失不见。
歌洛莉亚怀特站在熙攘的人群边缘,看着身边已经和她一样高的少年。汤姆里德尔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旅行长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俊秀的脸上是惯常的沉静,黑发一丝不苟。他推着的手推车上,放着他那只崭新的龙皮行李箱,里面装满了霍格沃茨的必需品,还有那根与他灵魂共鸣的紫衫木魔杖。
一年多的朝夕相处,从孤儿院的阴冷到庄园的温暖,从魔法的懵懂到力量的初握。那些在实验室里递工具的身影,在花园里被捏脸后恼怒的瞪视,在夕阳下海边的依偎……无数细碎的画面在歌洛莉亚脑海中飞速闪过。
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酸涩感猝不及防地涌上鼻尖,直冲眼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分离的实感,像冰冷的潮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漫过心堤。
“你眼睛红了。”汤姆平静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歌洛莉亚翻腾的思绪。他侧过头,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她微微泛红的眼角。
歌洛莉亚立刻别过脸,抬手揉了揉眼睛,故作轻松地扯出一个笑容:“胡说八道什么。昨天晚上熬夜看书了,有点干。”她试图用惯常的玩笑掩饰那份突如其来的脆弱。
汤姆的目光在她泛红的眼角停留了一瞬,没有戳穿她拙劣的谎言。他转过头,看向那面不断吞吐着人流的砖墙,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却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安抚的意味:“很快就是圣诞假了。三个月,很快。”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更直白的表达,最终还是选择了更隐晦的方式,“霍格沃茨的猫头鹰……应该很勤快。”他想说的是:莉亚,我很快就会回来。别难过。
在他和歌洛莉亚之间,汤姆常常扮演着那个更冷静、更早熟的角色。歌洛莉亚的明媚下藏着冲动和偶尔的脆弱,而他的沉静则像一道堤坝,无声地包容和疏导着她的情绪。此刻,他更像一个即将远行、安抚着家中长辈的小大人。
歌洛莉亚吸了吸鼻子,压下那股酸涩,重新扬起明媚的笑容,伸手用力揉了揉汤姆梳理整齐的黑发,将那份离愁揉散:“知道啦,总和小老头似的。记住了啊,”她竖起一根手指,故作严肃,“不许回信太敷衍,要详细汇报!吃的什么,学了什么,有没有交到朋友,八卦,记着我可是你的监护人……”
“知道了。”汤姆无奈地应着,微微偏头躲开她作乱的手,“又不是不回来了。”语气里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被唠叨的轻微不耐,却也清晰地传递着归来的承诺。
火车汽笛发出悠长而催促的鸣响,白色的蒸汽如同巨龙般喷涌而出,弥漫在站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