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仪点点头,噢了一声。
梁廷鞍的目光巡视她的脸庞和手臂,像是在确定某些事,自己没察觉异样,便问道:“梁江升说了什么,有没有打你?”
梁幼薇摇头,很乖巧的样子:“没有打人,只拍了桌子。他说了一大堆,我没记住,然后莫名其妙的,就允许我来送东西了。”
三人沉默。
梁幼薇的概括能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强悍。只描述,不提取;只大纲,无细节。
“太晚了,回去休息吧。”
梁廷鞍无声叹气,摸摸她后脑。
“你们难道不要我陪着吗?”她眨眨眼,小声问。
梁京仪说:“你好好睡觉比什么都重要,反正我不需要刻意陪。”
说完,还刻意看了兄姐一眼。她只想和梁幼薇独处,多了半个人都不行。如果有了旁人,她宁愿梁幼薇不陪。
简而言之,如果她活不了,那干脆谁都别活了。
“……我也不需要,薇薇休息吧。”
“嗯。”
翌日,两点钟。
“哥哥,你难道不用去参加那个什么会吗?”
低调宝马后座中,梁幼薇勾勾身边人的小指,脑袋自然地靠上他肩膀,“我记得以前,你和姐姐分别都有会议要参加的。”
梁廷鞍笑笑:“知徽是委员,所以必须要出席;我只是过去的企业代表,但益星今年的企业代表不是我,薇薇放心。”
她好奇:“不是你?那是谁啊?”
梁廷鞍说了个梁幼薇不熟的名字,是董事会高层之一,又把话题掰回来:“说说自己——这两天身体还好吗?我之前听树羽提过,你工作的这周感觉一直很累的样子。”
当事人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哎呀,我就是犯困,春天不是到了吗。”
她什么时候工作都累的好吧。
梁廷鞍不置可否,以温暖干燥包裹她的掌心:“多点心思总没错。”
梁家在某些方面很老派,遇到身体问题,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中医,而不是去西医院。
很快,两人来到西三环,种安堂。
“梁总来了?真巧,胡老也提前到了。”一身素色马褂的长发姑娘莞尔,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梁总,薇薇,好久不见啊。”
梁廷鞍笑笑,颔首回应,任由身边的小姑娘趴上前台,眼里惊艳:“知烊姐,你头发变长了诶,真好看。”
“谢谢小薇。”知烊稍稍红脸以表敬意,接着,按下写着正楷书法的按钮,柔声道:“现在可以去观云间了。”
种安堂很注重病人的隐私性,把脉开药都是在单独小包间,根据需求不同再做另外安排。
观云间是梁家指定的标间,早就花钱买了下来,不过在自己不需要的情况下,也允许种安堂使用——总会有人着急看病。
全当是为自己积福,毕竟他们家的人普遍私德有亏,只好在公德方面多加弥补。
胡老是德高望重的中医,帝都医学世家之一的传承人,丈夫和她也是同行,两位老人家桃李满天下,为人更是厚道慈祥。哪怕早过了退休年纪,却还是天天来种安堂坐着,面向每位病人都是免费看诊。
“胡老午安。”梁廷鞍微微鞠躬,梁幼薇也跟着问好。鬓角银白的老人露出和善笑意,眉眼舒朗:“你们也下午好啊,幼薇过来坐吧。”
“嗯嗯。”梁幼薇脚步轻快,嘴里还在好奇:“胡奶奶,您觉得春困算不算正常的事啊?”
胡老很温和:“春困吗?这当然是正常的,而且现在年轻人压力大,晚上睡不好,白天犯困更是人之常情了。”
梁廷鞍不说话,瞥一眼欢天喜地的妹妹,心想这人最大的压力就是怎么处理感情乱码。但这几份感情再怎么混乱,恐怕也打扰不到她的睡眠。
略有粗糙的手指轻轻压上右手手腕,三指各司其职,胡老凝眸,仔细感受她的脉搏。
不知把到什么,老人不动声色地眉梢轻动,梁廷鞍敏锐捕捉,停顿片刻后出声:“胡老,薇薇的身体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胡老摇头,笑了笑:“不好说。幼薇,换手。”
一颗心被提起来,梁幼薇有点紧张,咬咬唇瓣,乖乖听话。
两只手都把完,胡老才抬眼看梁廷鞍,语调平和:“廷鞍,你先出去吧。我需要问幼薇一些事,涉及到个人隐私,家属不方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