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朗声重复了一次:“我不想。”
裴朔都那样说她了,她还嫁过去,那算什么?
她也、也不是非他不可。
谈思琅环着母亲的手臂:“可……这是我能说了算的吗?”
“只要你心中当真是这样想的,阿娘会去和你蕙姨、还有将军府上说清楚。
将军府与尚书府的关系,他们这些长辈会处理好;至于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她也会替女儿解决。
“阿娘,我想不明白,”谈思琅将脸埋在阿娘怀中,声音有些闷,“今日午后,他还在马场上,越过一众人看向我。可一转身,他却说我无趣,还说他根本不想要娶我。还是当着旁人的面说,全然没想过我的处境。”
虽然他从未对她说过喜欢之类的话,但她一直觉得,那不过是因为他待情爱之事有些内敛。
毕竟他们尚未成婚。
可今日……
他为何会在旁人跟前,说出那样贬低她的话?
“书上说人心易变,可人心能这样快就改变吗?”
陈清于像是幼时哄她入睡那般轻轻拍着谈思琅的背脊:“也许不是这样快的。”
只怪她也没有注意到。
兴许那小子,一早便已将与悠悠的婚事视作一方压在肩上的巨石。
“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他的。”谈思琅轻声道。
方才她看着那些裴朔送来的东西,便又想起裴朔的好来。
陈清于心中一沉,罢,那她明日便好生与阿蕙谈些条件。
却听得谈思琅道:“但是,我真的不想嫁给他了。”
从他说出指责她的浑话,还想让她瞒下这一切那一刻起,她便不愿意嫁给他了。
-
翌日。
谈思琅醒得很早,似是觉得自己仍要为了那桩即将定下的婚事,去阿娘院中学管家、学理账、学京中高门的人情世故。
然而,稍一偏头,便见阿娘就睡在她身边,她不用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就能见到阿娘。
她翻了个身,用乱糟糟的发顶蹭了蹭阿娘。
阿娘也醒了,还揉了一把她的脸颊。
她原以为阿娘会问她些什么,关于昨日、关于之后;但阿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小厨房送来了她最喜欢的吃食,而后又陪着她在洒满晨光的黄花梨木案几前调配香料。
过了许久,终于听得下人通传,散朝了,裴将军和将军夫人押着裴二公子在门外候着。
陈清于终于问道:“想好了吗?”
谈思琅指尖微顿,复又重重颔首。
澄澈明净的光线里,陈清于取来一支云纹如意簪,稳稳簪入女儿发间,声音温柔而笃定:“想好了便好。”
谈尚书散朝后与谢璟多说了几句,此时将将赶回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