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晓,他与谈思琅的心跳声在某一个转瞬即逝的刹那同频相和。
暮春时节,空气中荡着一线闷热的濡湿,谢璟握着圣旨的手心悄然泛起一丝薄薄的潮意。
至于另一边的谈思琅,却见她僵着手端起青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茶水。
清苦的茶水入喉,她总算回魂。
身侧的贵妇人对着谈思琅和陈清于举杯,笑道:“恭喜谈三小姐了。”
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人举杯祝贺。
就连那位素来和谈家不甚对付的余夫人,亦挤出一抹笑来,连连夸赞谢璟年少有为、颇得帝心,又不沾花惹草,堪为良配。
毕竟这可是圣上金口玉言赐下的婚约,若是此时找茬,可不就是在指责圣上有过?
没人会在这种时候煞风景地说起已然离席的裴朔。
空有一身武艺、并无任何建树的裴二公子,又哪里比得上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大理寺卿?
至于兄弟夺妻这样的话,刚有人暗戳戳提起,便被身边人反驳了。
谢大人无心旖旎风月,满心只有公事。这桩婚事,定是圣上有自己的考量。
过了许久,被祝贺之声吵得脑仁发疼的谈思琅再度抬眼。
谢璟身旁也围着一众举着杯盏的官员。
他似乎仍是往日里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像她,此时心中乱得厉害。
这不公平!
谈思琅气鼓鼓地又闷了一口茶水。
圣上怎会觉得他们二人良缘天作呢?
他们分明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呀。
谈思琅眉头一蹙,腹诽道,偶尔见上一面也就罢了,若是日日和谢璟待在一起,她就算不被吓到、也会闷晕过去的!
谈思琅偷偷瞪了谢璟一眼。
-
翌日。
谈思琅尚未来得及和母亲聊聊这桩推辞不得的婚事,便听得侍女通传,谢大人已在尚书府外候着了。
那位刚刚成为尚书府姑爷的谢大人。
他带着小定的礼,身后还跟着官媒。
谈思琅今日醒得有些迟。
虽已是日上三竿,但她尚未来得及梳妆打扮。
毕竟她今日本也没想过要见外人。
她知道,成婚是需得走六礼的流程;她也知道,昨日圣上为她赐了婚。
可是……
昨日只不过是一日之前呀。
从被赐婚到现在,她不过只用了宫宴之上华而不实的晚膳与今晨那顿略显简单的朝食而已。
谢璟这就已经带着官媒上门了?
谈思琅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复又将脸埋入衣袖之间,闷声道:“他可真是听陛下的话。”
“也是重视这桩婚事呢。”槐序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