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坐在一旁,几乎能闻到谈思琅衣袂间那抹熟悉的香气。
“思……”
他这才留意到,表兄的腰间,竟佩着一枚颇为精致的香牌。
……定然是三娘的手笔。
他是这屋中最清楚三娘手艺的人。
他不可能认错。
察觉到裴朔那不甚友善的目光,谈思琅眉心微蹙、往谢璟身侧靠了小半寸。
好烦。
说她不好,说不想娶她的是他。
在退婚之后,始终不甘心、甚至做出些不合时宜的举动的,也是他。
他今年是十八岁,又不是八岁。无私有弊、人言可畏的道理,他是不知道吗?
难不成,他就是不想她好过?就是想让她被人议论?就是想让她和谢璟生出本不该有的嫌隙?
这人怎么这样……
亏她方才还诚心祝福他。
现在,她甚至连瞪他一眼都觉得浪费力气!
谈思琅不去回应裴朔的目光,落在裴朔的眼中,却成了一种她亦对他留有旧情的佐证。
哪知裴朔心中的绮念还未散去,便听得谈思琅又唤了一声:“表弟。”
那语气极为平静,竟与谢璟有几分相似。
身下分明是极软和的软垫,裴朔却在一瞬间如坐针毡。
表弟?
三娘竟唤他表弟?
他震惊地看向谈思琅。
他算她什么表弟?
然,谈思琅已跟在谢璟身侧,往别处走去了。
他只能看见她脑后的发簪。
那句“思琅”便这样不上不下地卡在他的喉间,最后化作一口让人心口发闷的浊气。
不该是这样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他茫然地看向荣惠堂的另一侧。
谢府三人已经坐下了。
他看着表兄用手背试了试杯壁的温度,这才将茶盅推向三娘。
而三娘,则是笑盈盈地接过。
他心中一怔。
……三娘心中,真的还会对他留有旧情吗?
他不愿接受自己似乎输得很是彻底,更不愿接受青梅并未在原地停留。
表兄怎会是这样的性子?
以前他教他功课时,表兄分明是格外严肃甚至有些严苛的。
是故意做给屋中众人看的罢。
是了,表兄素来看重前程,定是为了向圣上交差,才会在人前做出一副体贴三娘的模样。
他对蔡蕙道了句自己有些闷、想要出去转转,便匆匆离开了荣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