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菀先去了钱季驰家楼下的那层,再次上楼时,她手里多了只环保袋。
钱季驰家楼下住着程峻邦的堂哥和堂嫂,程峻邦的堂哥程惟邦,是成事传媒的话事人,程惟邦擅一手行楷,两周前,程峻邦在美国打来电话给这位堂哥,请他帮忙写婚礼请帖加做证婚人,谈菀今天上门是来取写好的请帖。
钱季驰今天等谈菀等得有些久,他开门后第一句话便问:“你今天为何来的这样晚?”
谈菀扬扬手中的环保袋:“过来拿这个。”
谈菀进了屋,蹲在茶几边,在一堆粉色喜帖里找到了钱季驰的名字。
她将喜帖抽出,递到了钱季驰手上,说:“顺道,来给你送喜帖。”
钱季驰望着谈菀。
她在笑。
她手上的那张喜帖像一块打光板,能把本来八分的幸福打成高光的十分。
钱季驰很想鼓起勇气问问谈菀,他在她这儿算什么?
他和她家橱柜里的那两只183人形玩偶的差别到底在哪里?
他抄在西裤口袋里的手握紧了她的琵琶项链,可另一只手却不得不接住她送来的结婚喜帖。
他说:“谢谢,恭喜。”
两天后,夕阳落到了云里。
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钱季驰多次想给她下逐客令的,但是每每看她在他家逗琅琅,看她在认真作画,他就开始心软。
避世不避喧。
她把他这儿当成了处世外桃源。
总是频繁想到以前。
其实谈菀这样开朗的人也有过很潮闷的时光。
初二时,谈菀的妈妈有阵子精神状态很不好,她妈妈不想再做没名分的情人了,闹着要谈爸爸和原配离婚,闹得最厉害的时候警察和救护车同时上了门。
那天谈菀哭着给钱季驰打了个电话:“季驰你快来,我妈妈她自杀了,身上都是血。”
钱季驰赶到时,谈菀小小的一个人,正躲在落地窗帘后面发抖,没了主意。
鸡飞狗跳间,没人关心谈菀在初二升初三的关键时间点。
偏偏那阵子谈菀处在发育的关键阶段,她还得面对自己的生长痛。
他有问她到底是哪里痛,谈菀指了指脖子说:“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喉咙口总有吞咽痛。”
“小腿肚也觉得酸疼。”
她妈妈倒不着急她的学业,只说考不好就把她送去美国读寄宿制高中,以后照样能去常春藤。
可是钱季驰知道,谈菀不想去国外读高中。
因为那样他们就会分开,不出意外会沦为彻底的陌路人。
所以,放学后钱季驰会骑自行车把谈菀载去他家,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温习功课。
因为谈菀在长身体的关键期,钱季驰特意和他妈妈讲,让他妈妈嘱咐做饭阿姨务必保证小姑娘的营养,因为她总喊小腿酸疼。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算恋人,但已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同桌。
钱家是书香门第,钱季驰的爸爸是大律师,妈妈是大学老师,夫妻感情好,还要了二胎,谈菀特别羡慕他的家庭氛围。
他爸爸妈妈讲话都不会太大声,隐约知道一些她家的情况之后他爸妈还喊钱季驰看护着点她,他爸妈允许他们在书房独处,不会过问他们是不是早恋。
遇到两人都不会的题,钱妈妈还会专门为他们找家教。
那时谈菀问钱季驰:“季驰,你爸爸妈妈都太好了,能不能分我点啊?”
原生家庭让她只能当个同别人讨糖果的孩子。
回忆收起,谈菀也收了画板,两人一起进了厨房觅食。
小汤锅的水才烧开,钱季驰的电话响了,挂了电话,钱季驰的脸色稍显严肃,他对谈菀讲:“王老师和许老师在楼下,马上就上来了。”
王老师和许老师是他们的高中老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