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兄天资纵横,神威盖世,同为狠人一脉,摇光心神折服。但道兄也受身份所限,无法行走於光明,恰逢我与姜兄出身世家圣地,此番出去,我与姜兄在明,道兄在暗,惟道兄马首是瞻,煌煌大道岂不是在道兄脚下铺开?”
俞珩闻言,莞尔轻笑,
“我非狠人一脉”,他指了指头顶宝瓶,
“此乃我佛门绝学,甘露净瓶相,圣子未曾学佛,想来是认错了。”
“道兄说得是,是摇光修为尚浅,”摇光圣子立刻诚恳应道:
“只是我狠人一脉『吞源噬道,万劫不灭的不灭天功不可断绝,观道兄似未修习?摇光恳请道兄……”
话音尚未消散,天穹突然剧烈震颤,仿若被无形巨手攥住摇晃。
灰濛濛的天穹如腐坏的絮翻涌,竟被生生撕开一道千丈长的裂痕,那里金色霞光喷涌如潮,一名身著月白道袍的老者负手而立,鹤髮垂肩,目光似淬了寒铁的刀刃,扫过场中摇光圣子浑身浴血的惨状时,瞳孔骤缩,眼底金芒暴起如烈日东升,
“竖子敢尔!!!”
遮天蔽日的土黄色巨掌自云层中轰然压下,掌纹间流淌著黄泉般的灰黑雾气,所过之处,空间如腐木般层层剥落,掌威比之摇光圣子先前的手段何止强上百倍,掌心覆盖的天地范围竟在瞬间化为黄泥。
俞珩面色陡变,身形一跃化作黑色大鱼,张口將大道宝瓶吞入腹中。
摇光圣子一眼认出这是神形,天地间能修出自身“神形”者寥寥无几,以神形施术,法力可暴增数倍。
俞珩化出的巨鯤神形浑身鳞片泛著幽光,每片鳞甲上都浮现出深渊般的黑洞。
他施展出吞天魔功,一条条黑色神链无声射出,缠向摇光圣子,所中之人,神力、精气、本源皆被疯狂汲取,其势恐怖无边,撼动天地,遇物便斩,触物即杀!
此乃吞天魔功真义,本需极高修为方能施展,俞珩却凭绝顶悟性强行提前演化而出。
黑色神链穿透摇光圣子的胸口,链身缠绕间,他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皱纹,乌髮瞬间雪白,体內生机如决堤之水疯狂流逝。
摇光圣子咬牙运转不灭天功抗衡,只坚守最后一丝本源,他隨时会崩溃,那神链不仅吞噬力量,更在啃食他的道基。
余光瞥见摇光圣地太上长老神力如沸,黄泥巨掌裹挟著灭世威压压下,俞珩眸光一冷,神链骤然转向,刺穿姜逸飞苦海,一团流淌著清光的本源被生生拽出,巨鯤张开巨口,神链卷著本源缩回鱼腹。
俞珩心神骤凛,指尖法诀如莲绽放,八卦阵图应声在脚下展开,乾、坤、震、巽诸卦位上,星辰晶芒冲天而起,如九天银河垂落,天势运转间,虚空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隱隱与天地大道產生共鸣。
摇光圣地太上长老额间青筋暴起,眼底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暗黄手掌竟突破空间法则的桎梏,带著腐朽万物的气息轰然压下。
巨鯤神形张口喷出三稜柱玉佩,清光中老、中、青三尊道人虚影盘坐诵经,然而摇光太上长老这一掌下,三个道人虚影飞快瓦解,三稜柱玉佩倒飞。
一掌结结实实印在巨鯤神形头顶,黑色鱼鳞如同黄泥一样不断融化凋谢。
在巨鯤神形崩塌之前,侧腹轰然裂开,一对散发灿灿金光的鹏翼破体而出,羽翼振翅间,金色剑气切割虚空,发出刺耳的尖啸。
俞珩运转元始妙法纵地金光,同时用上老疯子步法,鱼鰭金翅同时一振,化作一条金线划过玄妙轨跡,竟强行撕开一条空间缝隙,闪入八卦阵中央。
十八桿阵旗隨法诀转动,每一面都浮现先天八卦符文,银芒加身,他身影即將没入虚无的瞬间,摇光太上长老暴喝一声,掌心凝聚成巨大的黄土磨盘,朝著空间裂缝轰然碾下。
天地法则在这一击下彻底紊乱,传送阵纹被碾得支离破碎,俞珩只觉浑身骨骼作响,仿佛被万钧巨石碾压。
生死关头,俞珩强行逆转阵纹,八卦阵突然爆发出刺目神芒,將他捲入漆黑的空间乱流。
跌入空间乱流后,无数道漆黑的空间之刃带著毁灭之力,从四面八方疯狂切割而来,俞珩感受到万蚁噬体般的剧痛,巨大压力让他浑身骨头髮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他强提精神,让三稜柱玉佩垂落下缕缕清光,在他周身织就一层晶莹玉衣。
在空间乱流的撕扯中勉强稳住身形后,俞珩终於有余力检视自身伤势。
他指尖颤抖著抚过头顶,触感凹陷处传来刺骨的麻木,那里赫然印著一枚暗黄色掌印,边缘泛著腐坏纹路。
若非三稜柱玉佩在关键时刻爆发威能,將摇光太上长老的黄泥掌力卸去九成,此刻他的头颅早已像烂泥般崩塌,只剩一滩混著脑浆的腐肉。
无尽虚空之中,俞珩运转媧皇经心法,周身骤然腾起五彩光焰,这是媧皇经所载疗伤圣法,九劫补天术。
五彩光焰扩散全身,暗黄色的腐化之力如冰雪遇骄阳滋滋消融,却在消融时散发出缕缕灰黑色雾气,他只觉脑子一阵昏沉,仿佛有一块脏抹布蒙在头顶。
眼前景象时而模糊如濛雾,时而清晰得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的光点,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来回撕扯。
他的思维越来越迟钝,记忆片段如破碎的镜面,开始不受控制地闪回:幼年在道观藏经阁抄经,柏树升起晨雾、厌恶上学,师傅只好带自己回道观独自教导、第一次忽悠游客买护身符、得知此处是修仙世界的狂喜。。。。。。
他忽然感知到有杀意传来,艰难搬开犹如沉重铅块压住的眼皮,朦朧的视线中,瞥间风凰头顶一颗青色圆珠,眉目含煞,向他汹汹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