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冰冷地扫过殿內两侧。
王承泫之下,诸多太上长老的席位上,大多换成了陌生的面孔,这些人看向他的目光复杂,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探究和难以掩饰的疏离,儼然已换了天地。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掠过末席,忽然猛地一凝他看到了钟长老。
那位性情刚直,体魄雄健如狮的钟长老,此刻坐在最末尾的席位上。
原本能將宽大法袍撑得鼓胀的魁伟身躯,如今瘦削得脱了形,紫色的袍服空荡荡地掛在他身上,隨著他抬手扶案的轻微动作而晃荡,透著一股令人心惊的虚弱。
他低垂著眼帘,面色是毫无生气的蜡黄,胸口的起伏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往日洪亮的嗓门与爽朗的精气神仿佛被彻底抽乾,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萎靡。
俞珩的目光在钟长老那形销骨立的身影上停留了片刻,眼底深处,一丝极淡却极其锐利的波澜骤然掠过。
旋即,所有外泄的情绪被瞬间敛去,节节高涨,几欲破殿而出的磅礴气势骤然回落,归於一片深不可测的死寂。
他未发一言,径直走向属於圣子的席位,端坐而下。
两尊高大狰狞的太古魔物沉默地磊立其身后,如同两座煞气凝聚的山岳,在这气氛诡譎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目逼人。
殿內空气仿佛凝固。
眾长老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扫过两尊默立如山的古魔,感知到磅礴浩瀚、毫不掩饰的仙台境威压,无不面色剧变,再看向俞珩的眼神里已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理解的狐疑。
一片死寂中,一位髮丝微白、资歷颇深的长老硬著头皮,勉强挤出笑容开口试探:
“圣子安然归来,实乃圣地之幸。。。。。。不知隨行这二位是。。。。。。”他抬手指向两尊煞气縈身的魔影,语气谨慎。
俞珩恍若未闻,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自顾自伸手取过案几上的青玉茶盏,指尖拂过温热的杯壁,从容地呷了一口。
长老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伸出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尷尬得无以復加,脸色一阵青白。
高踞主位的王承泫將这一幕尽收眼底,古板的面容上眉头骤然紧锁,沉声开口:
“圣子,李长老乃是宗门耆老,岂可如此失礼?”
俞珩仿佛此刻才听到声音,他饮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杯中剩余的半盏茶水映照著他骤然冷冽的眼眸。
下一秒,他手中青玉茶杯猛然爆发出滔天紫芒!
璀璨、暴烈、尊贵,如同九天紫霄神雷浓缩於方寸之间!
他猛然起身,衣袂无风自动,目光如冷电般直射王承泫,声若寒冰:
“王圣主所言极是!
掌教重地,庄严神圣,岂容寻常弟子肆意窥伺、僭越站立?!”他话音未落,目光已如实质的刀锋般割向侍立一旁的王霄,“失礼至此,我为圣子,今日当肃清殿宇,捍卫紫府法度!”
“咻!”
绽放浓郁紫芒的茶杯已脱手而出,化作了一道极致凝聚,毁灭性的紫霄神芒!
它撕裂空气,洞穿虚空,速度快到超越了神识捕捉的极限,殿內眾多长老只觉眼前紫光爆闪,毁灭性的气息已然降临王霄面前!
王霄脸上的沉静被无边的惊骇取代,他苦海神力本能地疯狂涌出护体,却在紫芒面前如同薄纸般脆弱。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而下,他全身每一根汗毛都在恐惧著竖起,瞳孔急剧收缩,脑中只剩下一个绝望的念头挡不住!真的会死!
“圣子不可!”
“圣子!你在做什么?!”
“手下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