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云燕,她记得张忠凯原先说过,每年这时候刘主任都会在国营饭店“吃饭”,大家轮番请客喝酒,希望能评优秀。还有的免不了送钱送礼,云燕早上路过刘主任办公室听到他有饭局,就想赌一次。
她万万没想到刘主任喝了酒能化身禽兽,对求他办事的年轻女职工做出这样的事,关键人家对象也在这里,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
刘主任其实也很懵逼,他看着满屋子的同事,口不择言地说:“我、我没要强迫她,我、我就摸了摸她的手——”
女职工哭哭啼啼地指着他说:“大家都听好了,他承认摸我了!我要赔偿,我要赔偿!”
她对象也说:“对,我们要赔偿!他是厂里的领导,他对我媳妇有非分之想,厂里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谢慎泽低头看了云燕一眼,云燕跟他对视,俩人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刘主任算他倒霉,他还以为别人求他办事指望拿钱还揩油,谁知道对方来势汹汹,希望得到更高的补偿。
这年头行贿没有负法律责任,受贿的人反而会被关大牢,难保会有人以此为威胁,来让领导帮忙办事。
女职工其实也就是想在饭店里喊一喊,招来服务员做证,她跟她对象俩人要求刘主任给他们私了,将利益最大化。真是没想到隔壁不光有厂里的人,连李副厂长和谢科长都在,这下事情不想闹大也得闹大。
等到公安的人过来,见到刘主任和云燕他们,直接点点头问:“又怎么了?”
女职工赶紧指着刘主任说:“他要强奸我!”
她想的很明白,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事情坐实,她是受害者的身份,她不怕丢人,那就没什么好丢人的。
刘主任百口莫辩,过来的服务员大姐对他劈头盖脸地骂:“孙子玩意,在俺们饭店干下三滥的事,我眼睛看的真真切切地,你的手摸了她的手,你还要往她腿上摸!你那个眼神,色眯眯的,像是人家没穿衣服,呸,真不要脸,还是个当领导的,平时就这样霍霍人啊?”
云燕知道没她出场的机会了,感谢大家,她可以吃瓜了。
刘主任一身酒气,被人指证,桌子上地面上还有受贿的礼物和大团结,任他怎么解释已经没用了,公安同志直接立案调查。
录完口供,云燕他们重新回到包间,大家闷不吭声地吃了一顿饭。
吃完云燕想去结账,被李副厂长拦了下来。糟心是真的糟心,可眼下还得往长久的地方看。
他抿着唇咽下最后一口酒,跟阮主任说:“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请——”
阮主任当即明白他的意思,站起来拿着自己的包走到门口说:“我去结账,谁都别跟我抢。”
云燕他们知道,刘主任倒台,能成为总负责人的只有阮主任了,她也明白,干脆提前请客算了。
第二天,云燕他们上班事后,厂里广播发了通告,刘主任被停止拘捕,他的工作暂时由陈师傅负责。
云燕开始还不知道陈师傅是谁,后来见到陈师傅才知道原来是隔壁车间的小老头。小老头每天就盼着自己早点退休,当了代理主任还不高兴,嘟嘟囔囔地骂了刘主任一天。
到了十二月,厂里评优结果出来了,阮主任是年度先进个人,云燕是优秀职工。
过了两个礼拜,到了十二月底,漫天的飞雪下,云燕被宣布成为车间四线的线长,负责四线裁缝任务的安排和验收。
苦冬让人难熬,外面鹅毛大雪飘飘摇摇,云燕在小屋里抱着玻璃瓶咬着地瓜干磨牙。
谢慎泽把室内烟筒检查一遍,又出去用撮箕装了煤球进来,云燕看他掀开门帘,小脸红扑扑地说:“别盖上,我都出汗了。”
谢慎泽疼小姑娘,第一场雪后又往这边送了二百斤的煤球,舍得给云燕早晚的烧。
不多会儿,灵儿抱着小老虎进来,径直往云燕床上爬,云燕拉了她一把。
谢慎泽见了说:“不然把你屋子外扩一点,北面还有地方,把这边墙敲掉,另外给你弄一间独立的屋子出来。”
云燕粘舒瑞英厉害,不同意:“我就要挨着我妈睡。”
谢慎泽说:“你给你妈当小尾巴。”
云燕言外有意地说:“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可贵。”
谢慎泽凝视着她片刻,慢悠悠地说:“我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可贵。”
云燕心底发软,抿着唇想了想递给他一条地瓜干。
谢慎泽:“”
好吧,他算是明白了,她的小姑娘对感情的表达或许有点害臊。但他不害臊不就得了。
他起身叼着地瓜干,拍拍灵儿的脑袋瓜说:“我在你屋里藏了两颗大白兔奶糖,你去找找?”
灵儿机灵地说:“不去,我要看着你!”
谢慎泽:“”他还想支走小灯泡,好摸摸小姑娘的手。闻言他顿了顿说:“谁让你来的?”
灵儿小手一摊说:“给我奶糖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