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进了内门才知道,外头故作高深的清高不过是一叶障目。
屋内空间很大,成套小叶紫檀的桌椅,苏绣为面的屏风,架子上各朝各代的摆件。
这才真正是用金钱堆砌成的象牙塔。
鹤枝抬眸,屋内坐了一圈人,不算多,但各个西装革履,金玉其外。
大多数人边上都坐着女伴,或是喂酒,或是调情,姿态不一。
穿着昂贵服饰的男男女女在里头推杯换盏。
酒杯碰撞声,以及笑闹声交织在一起,一副纸醉金迷的景象。
几乎是没有任何意外,鹤枝一眼就看见了主位上被簇拥的人。
即使在这样的人群里,他依旧亮眼的过分。
人人都与这酒色财气相融,偏他穿一身整洁柔软的白衬衫,冷情寡性地坐在椅子上,同色系的纽扣扣到顶端,天生自带的矜贵气质就这样透出来,与包厢内旖旎色气的调调全然相悖。
旁边人极尽所能地讨好,他也只微微掀开眼皮,懒惫地应一声敷衍。
好像绝色美玉误入凡尘,自得一身冷淡出尘的气质。
旁人沾染半分,便是糟践了。
“枝枝,打个招呼,这位是段二哥。”见她发愣,李云升小声提醒。
段二哥,鹤枝倒是没听说过段家还有其他儿子。
想了想,她上前招呼,“段二哥好,我是……鹤枝。”
男人没说话,在听见这声段二哥后撩起眼,漆黑的眸顺着李云升侧开的地方看过去。
对面站着的小姑娘穿一身白裙,吊顶的灯光正落在她白皙纤瘦的肩头上,和这场子里或风情或带着欲望的眼不同,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就这么一错不错地怯生生似的盯着他。
看上去真诚乖巧的要命。
恰好这时边上却有人笑着插了一句,“姑娘,这声段二哥可不是你能叫的。”
鹤枝仰头,露出疑惑的神情,李云升拍了拍她的肩膀,话却是对上面那人说的。
“段二哥,我这女朋友不懂规矩,您别跟她计较。”
说着他侧过来,朝鹤枝介绍,“枝枝,你叫段先生就好,段二哥不大喜欢女人这么叫他,刚刚那位提醒你的是陈总。”
简单一句介绍,两人之间的身份鸿沟清晰可见,不可逾越。
看来先前提起的贵客,就是这位段先生。
想到这儿,鹤枝埋头道歉,“抱歉,段先生,陈总。”
不像鹤枝想象的那样,这位段先生没什么架子,被叫错称呼以后对于鹤枝的道歉也不过轻嗯一声。
陈宝年见段洲庭都不计较,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他扬了扬手,讨好似的对着段洲庭道:“我那只瓶子一个月前被我弟啐了道口子,这不李云升给我吹嘘了一波他这位娇滴滴的小女友,听说不仅是京大文修系的,还是齐老的亲传弟子,段二哥,说起来,你家倒是和齐老有些交情。”
段洲庭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不算敷衍,但也绝不热络。
“齐老的学生,你倒是眼光不差。”
也不知道这声眼光不差称赞的是陈宝年还是李云升。
陈宝年一听这话,赶紧招呼,“来,李云升,还不让你女朋友把修复好的瓶子拿上来,今天正好段二哥也在,他家老爷子最喜欢这些了,今天也叫他给我掌掌眼。”